村子离最近的诊所有一段距离,大家伙轮流背着这位先生下山,后又在车子里进行简单的止血处理,似在和死神做一场无声的博弈。 一辆车注定挤不下太多人,杭昭和A仔以及那个小男孩被安排到第二辆车。 只是在临开车之际,谢归晏走到了这辆车的旁边,他担心杭昭不一定能应付得了这位看似沉默,实则情绪随时能崩溃的小孩。 杭昭:[ 那位先生是怎么受伤的?] A仔和小孩坐在前排,而杭昭与谢归晏并肩坐后排,明明是近在咫尺,但杭昭还是选择用手机来沟通。 她怕小孩听到有关于父亲的伤情时,他心里会很难受。 谢归晏扫了眼手机,思忖两三秒,摁灭手机屏幕的同时摇了摇头。 他眉头紧锁着,甚至杭昭撇到他的后背,黑色的棉服被鲜血沾染,斑斑驳驳,如妖冶恐怖的野花。 “我觉得,他很眼熟。” 只是鲜血模糊了他的半张脸,使得杭昭根本看不清楚,所以她的语气也极为不确定。 从清晨至日暮,从村中的诊所又辗转至县城中的医院,所幸这位先生被发现得及时,没有造成出血过多的悲剧。 杭昭对他的身份持有怀疑,就一直待在医院里没走。 待陆星杳等人检查完后离开,她就偷偷溜进了病房,轻手轻脚地靠近安详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人。 脸上的血迹被洗净,一条丑陋可怖的疤痕盘踞在他的右脸颊,即便是岁月在洗礼,杭昭仍是可以认出来,这个男人叫何斯御。 上世纪夜港最温润如玉的影星,也是她母亲未退圈前的故友。 至少,当时的媒体是这么认为的。 但这也是杭昭最不可思议的地方,他在鼎盛时期销声匿迹,到底去了哪里,又为何晚年会出现在偏僻的藏城,脸上的那条疤又从何而来。 “病人还需要休息,请你先出去吧。” 护士来赶人,杭昭自然也没理由继续待下去。 杭昭走出病房,路过大厅时,她瞧见谢归晏和小男孩坐在蓝色的长椅上,只是小孩的神色木讷,双眼空洞无神,像是丧失灵魂的提线木偶。 鬼使神差之下,杭昭向他们走去。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杭昭试图搭话,双手撑在膝盖,保持半蹲的姿势,歪头打量他。 可小男孩仅仅是和她对上视线,却不说一句话,清澈的眼眸尽是防备,而谢归晏冲杭昭摇了摇头,似乎在跟她说,即便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他的老师告诉谢归晏,这小孩似乎受过什么刺激,为人孤僻又性子极端。 现在又执拗地坐在这里,说要等父亲醒过来,谁劝也劝不动。 他的脸上有灰,不知是从何处摸爬滚打回来的,见此,杭昭干脆不问了。 转而从口袋中掏出湿纸巾,正准备帮他擦脸,那小男孩的眼眸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毫不犹豫地朝着杭昭的手狠狠咬下去。 “啊!” 杭昭疼得叫出声,小男孩发了狠似的,紧咬着不松口,杭昭的手背霎那间渗出鲜血,也是在尝到血腥味时,男孩松开了嘴,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的情绪崩溃了,瘦小的身体在发抖,一个劲地摇头,低声喃喃:“别送我走,我好好听话……” 一切都是意料之外,谢归晏第一时间走到杭昭身边,扶住起身并向后踉跄几步的她,心疼之情溢于言表,本来另一只手的伤也才刚刚愈合。 “我送你去处理一下吧。” “你留在这,我自己去就行。” 杭昭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托举着被咬伤的手,面部表情仍旧狰狞。 离开前,她若有所思地盯着男孩,下定决心要搞清楚这里面的故事,毕竟,她母亲的朋友屈指可数,更别提是异性了。 - 杭昭没想到医院已经缺人到让周航晟过来给她包扎的地步。 “事先说明,谋杀前任罪加一等。”杭昭心有忌惮地盯着周航晟,顿声后又补充道:“合约前任也算前任。” 她这张嘴嘟嘟囔囔不停,又披上带刺的外衣,而周航晟用镊子夹起小棉球,另一只手则强行拉过杭昭的手,故意唬人道:“你再磨蹭点,就不怕手废了。” 好吧,她还是怕的。 可能,喜欢和好感是有区别的。 曾几何时谢归晏也握住她的手,细心又心疼地为她检查伤口,那时候的她会为近在咫尺的距离而心猿意马,但现在的她内心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