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呼啸,大雪纷飞,白茫茫的一片将天和地连在了一起。一片片六角冰晶从彤云密布的天空飘落,飒飒的寒风吹过,鹅毛漫天飞舞。 赶在府城落下第一场雪之前,吕思归被接了回来,然而回来的只有他一人。 时间回到一月前,在傅昌离开书房后,沈九微与几位头领商议营救吕家三口的计划。 吕思归、吕溪月兄妹两都曾在山寨为孩童们讲过学,因此寨民们对他两都很尊敬感激,吕姑母为人和善,又博学手巧,山寨中但凡有女人想学绣技或厨艺的,她都乐意指点一二。 吕家人与山寨的关系融洽,他们遭难,多数头领们都是愿意前去救援的。只是跨了州府,不久即将进入寒冬,这个时候去救人确实是件麻烦事,但再麻烦也必须将人救回来。 最终商议后由古斗带领三百人的骑兵小队,日夜兼程去云仙县救人。这次古斗带走了山寨超过半数的骑兵,若不是为了吕家这三口人,换了谁那些头领们都是不会答应的。 他们山匪起家,多是步兵,山寨的马匹不多,能当战马的更是稀少。这几百人的骑兵队伍还是在攻占了几个县城后才拼凑起来的,于山寨来说十分珍贵。 三百骑兵一同上路,便是他们再低调也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他人的关注。到了地界,有了傅昌的指路,他们也不怕一时寻不着地方,趁着云仙县的城门敞开的时候,三百骑兵成万钧之势冲了进去,直奔牢房。 杀了阻拦的兵丁牢头,救出吕思归,傅昌又将古斗等人领到聂家。只可惜他们终归是来晚了一步,吕溪月早在聂然用强的时候便自尽。 吕思归身上有棍棒疮,分明步态不稳,但在听到妹妹的噩耗后,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寨兵,赤红着双目抽出身侧一人腰间的刀,直接将吓傻了的聂然当场砍杀。古斗下令血洗聂家,一个不留。 等县衙派兵来的时候,聂家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吕思归、古斗他们已赶到柳树巷子接吕姑母了。 吕家的大门虚掩着,吕思归推门冲了进去,口中唤着姑母,却没有回应。直到寻到房间,才见着了躺在床上,面色蜡黄羸弱奄奄一息的吕姑母。 吕姑母听到吕思归的声音,起初还不敢置信,直到见到那熟悉的面容,曾经那双清明如今却浑浊不清的眼眸才落下泪来。“大哥儿,是你吗?” “姑姑。我是思归,我回来了。”吕思归伸手紧紧的握住了垂在床沿的枯瘦手掌,将那双干枯的手放在腮边,声音带着哽咽地道。 他万万没想到不过数月的功夫,他仅存在世上最亲的两个亲人居然一死一重病。分明他们千辛万苦辞离了安稳的山寨回到家乡,就是为了过平淡安宁的日子,谁知最终的结局却是如此。早知会有这一日,他根本不会带着姑母和小妹回来。成为良民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执着于这层身份的他们如今反倒是因此受到迫害。 早已为了侄儿的事奔波劳累花尽了钱财,病了好几日只靠着自家挣扎的吕姑母早已没了力气。她激动地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无意义的声响。 “姑母,你别急,我去给你找大夫。”眼泪在吕思归眼眶内打转,他一直在努力克制不让它们落下来。他已失去了小妹,不能再失去姑母了。 “我去吧。你留着在陪你姑母。”傅昌说了一声便从房间内退了出去,快速离开吕家。他在云仙县待了些时日,医堂在哪里他记得。 古斗在一旁焦急地来回转着,他来这里的任务是救回吕家三口,到底还是来晚了。吕溪月,那位如仙子一般的姑娘就这么凋零在了恶徒的手中,如今吕家姑母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看目前的情形似是无法挪动。他如今手中是有三百的骑兵不错,暂时震慑住了县城,但若是县里求了外援,或是这里本地势力杀过来,他们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带着人回去还不好说。 只是眼下吕姑母这种情况,便是再不通人情世故的人也知晓不能催促,否则这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古斗心中十分不安,不断派人内外传递消息,心下决定情况若是真到了十分危机的时候,他只得做一回恶人打晕吕思归,带上吕姑母先离开这再说了。 索性等到傅昌领着大夫回来,县中除了最初县衙听到风声前来迎敌的衙役巡兵,这些人在被他们杀干净后再无人前来。 大夫几乎是被傅昌脚不落地的拖过来的。县城动乱,医堂匆匆要关门,却被一位壮汉截住,要他出诊。也不等他推脱拒绝,架起他的胳膊就往外拖,一路将他拽进了一座前后都是凶神恶煞门神的小宅院。 见这架势,大夫几乎魂不附体。这些人看样子就是那群闯入城中杀人灭口的悍匪了,不会是他们的头领受了伤要自家救治吧。他是救还是不救呢? 不救,违背了医者这一天职的道义,精医重道,仁心惠世。救,对方是闯进县城杀人无数的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