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多福地三次经过这间房子。房子修得很普通,也不算大,但足够一家子老小住,他想着等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们将七座山寨全部整合了,他是不是也能分到这么一幢独门独户的屋子,到时候再讨个媳妇,就完美了。 当然,霞峰山的女人轮不到他,但不是还有其他六座山嘛,那些山上的年轻女人可都是留下来的,到时候留下一个,看在他这些日子出力立功的份上,应该是很有可能的。到时候成家了,有婆娘了,过个一年两年孩子也该抱上一个了。 设想未来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但这也很难完全驱散困意,陈多福陷入了美梦之中,脑中逐渐昏沉,若是此刻有张床,他相信自己会立马躺上去闭目睡去。 在极其安静的环境下,任何细微的声音都将被无限放大,陈多福将神智从昏沉中拔出,有些茫然地回头。一片寒光在眼前闪过,随即是重物落地的声响,不过此时他已经对周围彻底失去了感知。 同样的事情在山寨的各个角落发生,众人都在尽最大的努力解决霞峰山的人,直到有人刀都卷了,手臂开始发麻,动作变得迟缓,没能一刀将人砍死后,今晚的第一声警报声响起。 作为刀下亡魂前最后一声嘶吼爆发出的力道是惊人的,至少所有听到这声嘶吼的人都从梦中惊醒,穿着单衣握着刀便从床上起身。 “杀!”越来越多的人从各个房舍中奔出,不知是谁大声吼了一嗓子,人群开始混战。 嘶吼声,喘息声,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形成了此刻独特的奏曲。它激昂,它野蛮,它血腥,它同样带着复仇的决绝。有人倒下后爬起来再战,有人倒下后却再也站不起来,无论是哪一方的人都在不断地消耗着,但此刻他们仿佛失去了恐惧心,都想先一步将刀插入对方的胸膛。 厮杀总是残酷的,当冯梁将刀从最后一个霞峰山的人腹腔拔出时,这场令人胆寒的奏曲才总算是告于段落了。活下来的人大声喘息着,想要驱散杀戮过后冷静下时不断从脚底翻涌上来的寒意。 四百多人的队伍经过这一战又少了百来人,有人终于彻底冷静下来,回顾四周,才发现一路扶持走来的好兄弟有些已经彻底倒在了冰凉的地面。 虽然是胜利,且是以少胜多的胜利,但宋正风看着脸带悲戚的兄弟们仍旧觉得这是一场惨胜。他们都累了,与朝廷的军队站了数月,又被柳东行派人残杀追赶,到如今的反杀回去。 他们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没错,但并不代表他们喜欢杀戮,尤其是看着身边的兄弟亲友不断地倒下,最终化为一具具白骨。 抹了把脸,宋正风依旧是最先振作起来的人之一。作为这只临时组建队伍的大当家,他现在需要做的便是鼓舞士气,以及对后续的安排。 程栋在宋正风带人来夜袭山寨之前早已离开,但他留下的食物还是短暂地填饱了兄弟们的脾胃。这已是雁回山第三次被洗劫了,已经被刮过两次的山寨剩不下什么好东西,不过这里仍旧比丹明山强,至少他们的山寨还保持了完整。 用过宵夜,众人的头一点一点,双眼迷离,拼杀是十分耗费体力的,大多数人在进食以后开始犯困。可能是年纪见长,宋正风坐在火堆边也被沉重的眼皮压到几次差点睁不开。 程栋已离开,虽然他再趁着夜色上山的可能性很低,但宋正风不敢掉以轻心,交代儿子和几个年轻小伙守夜,便再也敌不过身体的疲乏,在附近寻了个还算干净的房舍进去休息了。 留在在家中的亲人总是很轻易思念离开的游子,尤其是在全是女人孩子的坏境。三个多月的山洞经历,加上个把月的辛劳建设,除了那些火拼死难的男人们,年老体弱的人同样走了一批,在宋正风再次带走几乎全部的男人后,山寨的气氛有一次回到了谷底。 不过留给沈九微伤感的时间不多,这日午时时分她在山寨内接收了钟陌送过来的几十个女人。与山寨钟的女人相似,她们面容憔悴,骨瘦嶙峋,但她们有一股比山寨女人们更盛的恐惧与不安。她们那种恐惧与不安几乎将要化成实质,刺进了她的眼,也刺痛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