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州地界,有一山名唤芷阳,山高林深,云雾缭绕。山下水波浩淼,宛如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此山闻名江湖,非是因眼前之景,乃是为这山间一江湖宗门——玄镜宗。 玄镜宗宗主依黛烟智谋无双,所辖宗门便以贩卖谋略为立足的营生。凡江湖商道中事,皆可来此寻求计谋情报,唯独不插手朝堂中事。宗主耳目四通八达,在江湖中独占鳌头。 半山腰玄镜宗总坛大殿内,执事韦潇然快步走入,朝着主位的人躬身一礼:“宗主,有消息了。臭丫头去了姑苏,还得了个‘一扇金’的诨号,我让韦俊前去找她,命她回来了。” 依岚乃是趁着宗主和执事外出办事的空当,自师门偷偷溜出来的。半月后二人归来,方得知人不见了,便加紧知会各个分舵的眼线去找。依岚故意避开了师门的据点,一路不露声色。直到入了姑苏,亮出惊羽扇,得了女魔头的威名,才让人摸到了踪迹。 “俊儿只怕不是她的对手,且看人听不听话罢,让下头的人将她盯住了。”宗主依黛烟在垂首写着东西,闻听回报,脸色幽沉,提笔的手顿了几顿。 * 眼下姑苏城中,依岚在大街小巷的屋舍上飞檐走壁,岑商在后穷追不舍。方才听闻岑商在她身后恶狠狠的叫着女贼,直接拔刀相向,依岚心下诧异,昨日分明还当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变化未免忒快了些。 城中人杂,依岚不想挑起事端,引着人沿着河道直奔城外而去。待行至郊外的一处竹林,方缓了速度,等人追上。 她挑了个还算粗壮的树干,站在上边不肯下去,俯身瞧着怒气冲冲的岑商,笑吟吟的问道:“昨日口称姑娘,今日缘何就成了女贼?不过送你个桃子,脾气怎这么冲?” “一扇金,装什么装,有种下来。”岑商提刀撞树,想逼迫依岚下去。 “我若下去,你可想过自己的小命保不保得住?你收了刀,我下去心平气和的与你谈谈,你我做个交易,如何?”依岚站在树梢,抱臂倚靠着枝桠,甚是悠闲。 岑商瞧着她气定神闲的模样,也知自己匆匆追来,势单力薄。这人主动上门,定然是有事,而昨日父亲交待他的话,他也是过了心的。是以他收了刀,仰首道:“少啰嗦,有话直言,一官一匪,何来交易?” 依岚飞身落地,身姿飘逸,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站定,讽道:“匪?我如何就是匪了,帮你们官兵除暴安良,你们心底怕是高兴的很,却还要义正言辞的抓我。是为了姑苏的安危,还是怕我这‘逆犯孤女’的名头?” “明码标价的杀手,本就律法不容。你有你的江湖,我有我的法理。”岑商并不认同依岚的诡辩。 “呵,法理。你若信法理,缘何不去公堂给怀家洗冤,非要背地里暗中查探?想来岑参军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和我也无甚区别。”依岚随手薅起地上的一棵狗尾巴草,随意的坐在青草里,用草编起了兔耳朵。 岑商大惊失色,“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什么怀家?” “这就没意思了。我不瞒你柳家孤女的身份,你何必再瞒我查泠芒剑的事?实话跟你说了,我以柳家先祖之名起誓,柳家断无勾结谋逆之心,我回来便要查个真相,告慰九泉。而你所查,或与我的事有关,我想与你联手。” 依岚编织着草的手指微微发颤,索性她干脆丢了草,站起身来,踱步至岑商近前。 岑商手抵长刀,警觉的反问:“泠芒剑一事,你从何得知的?” 依岚冷嗤一声,“我的身份你如何识破的?” 岑商垂眸不语,依岚也不愿多问,“你不说,我也不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的惊羽扇内淬毒的钢针并非出自柳家,而锻钢高手,怀庆算一个。怀家灭门与柳家不过前后脚,如此,岑参军可有兴趣放我一马?我助你查案,你莫再找‘一扇金’,我也不再接杀人的勾当。” “你一个江湖女贼,更是假死的钦犯之后,真以为拿捏住了我的把柄,便有资格与我谈条件了?”岑商凤眸半觑,想要试探依岚的底牌。 “哈哈,难不成你当自己是我的对手?又或者你天真的以为,我一弱女子孤身来复仇?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还是想想,若是州府出了一封告你假公济私,暗查已有定论官案的状纸,你和你父的官袍还能穿几日?况且,你不也捏着我的身世把柄,若是公之于众,我断难留在姑苏,你有何可担忧的?”依岚的面上挂着笑,只是笑得有些敷衍。 闻听此言,岑商眯着眼思量许久,方出言道:“怎么联手,话说清楚。”他将手从长刀处移开,语气柔和了些许。 “我听你差遣助你查怀家灭门案,你寻个由头将‘一扇金’的事揭过去。另外,话说前头,我应了人为你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