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为其难地拱了拱手,“这位小郎君是我们的太子殿下,他提醒公子,嗯……初来乍到还不熟悉,这宫里……宫里奇花异草甚多,有的是药草,有的是毒草……那个……比如这朵花,别看它生得艳丽,其实啊,其实毒性很强……这个,幸亏我们的太子殿下及时出手阻止,要不然毒气攻心,太医也很难治。” 这厮平日里寡言少语,当着外人却滔滔不绝,显见得是个表里不一之人。 江启面带不屑,郑总管识人不明,竟然收他当义子。 脱脱花一双明亮的杏目越睁越大,眼珠快要掉出眶子,指着江启道:“你的意思我还得感谢他咯?” 侯如海面不改色:“太子殿下的胸怀象草原般宽广,做善事不求回报,只要公子心里记得太子殿下的好就够了,连说都用不着往外说……那个,我们太子将荣誉看得好比高山一样重,但不希望让别人误会了公子对莫车可汗的忠诚。” 脱脱花竖起了大拇指:“阁下大才。” 侯如海的面皮微红:“公子过奖,如小人这般不成器的庸人,皇宫中数不胜数。” 不对,才短短一句话,他怎么说了那么久? 啧啧,那质子还夸他了! 看他和质子眉来眼去,谈笑风声,哪里是自己话里的态度?只是要他翻译而已,他加了什么料? 国之相交,先礼后兵,要不是国体为重,早就杀过去了,哪里用得着这许多麻烦。 呵呵,拿着鸡毛当令箭,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就当治不了他么? 连个阉人都对付不了,太子就白当了! 江启挪到郑得福身边,小声说:“看到没,你的干儿子脚踩两条船。欺负我们听不懂,当着面就勾搭上了。” 郑得福低下头瞥了他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侯如海在边境小城长大,能听懂番话,又机敏过人,应当重用。他的忠心不用怀疑,陛下和老奴都信得过。” 江启心有不甘:“以后你老了,孤指定给你安排得妥妥贴贴,比起娶了七八房姨太,生了一大群儿孙的老祖宗还要享福,任谁也不敢有半点慢待,哪里用得着学人家养儿防老?这个干儿子不老实,当心给你惹祸!” 郑得福感动得老泪差点掉下来,半晌才说:“小祖宗,有你这句话,老奴死了也值!侯如海……他是特地留给太子用的呀。” 江启连连摆手:“他一身的反骨,孤才不要!” 脱脱花转过脸来,微微一笑,用流利的汉话说:“太子不中意这位小哥,是吗?我要了,送给我吧,我愿意出五张羊皮。” 敢情他能听懂啊! 他还知道五羊大夫百里奚的典故! 借粮,偷花,他还想要人,想得是不是太美了? “不给,他是孤的人!”江启撸起了袖子,“能听懂就太好了!来啊,打一架吧!” 只恨不能上前线带兵打仗,江启早就想收拾匈奴人了,难得碰到了一个,而且是个找死的,不打一场怎么也说不过去。 虽说质子比自己高半个头,江启一点儿也不怵,多少人夸过他骨骼清奇,进步神速,从没吃过败仗。 “还不拦住你家主子!”郑得福怒道。 杨怀不得不拦住江启,却没真使力,被他轻易拨开。 眼瞅着江启就到了门口,侯如海拦腰将他抱起。 江启扭着身子大叫:“放下孤,你放下,听到没有!” 脱脱花大笑,咕噜了句草原话,转身进去了。 银铃似的笑声,还怪好听的。 侯如海这才放下了他。 江启气得跳脚:“侯如海,你的胆子越发大了是吧?告诉孤,刚才他又说了啥?” 侯如海有些为难,半晌才说:“嘎羊。” “嘎羊是啥意思?” 侯如海的表情很诚恳:“说太子殿下就跟洁白的羊羔一样可爱。” 所有人都夸过自己生得俊,但从没人说过跟只小白羊似的,江启寻思着那是草原人最宝贵的财富,岂不是形容自己如珠似宝? 马屁拍得太过,难得江启有些别扭,面皮悄悄泛红:“孤不想象只羊,孤是大老虎!他们那边全都是穷光蛋,没啥好东西,连比喻都找不着词儿。” 侯如海弯着腰,头埋到胸口:“太子殿下休察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