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6月21日 星期三 雷阵雨 今天要去学校拿志愿书的,我没有去。 很可笑,我竟然还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去? 我怎么有脸去学校呢?怎么有脸站在同学和老师面前说一些无伤大雅的话? 我爸回来了,他已经如我一样沉默了几天。 但他还是在今天早上开口对我说:“闺女,复读吧,明年你肯定能考上更好的,相信爸爸。” 我苦笑一下看着我爸说:“爸,你知道我明年多大吗?仔细算算的话,21周岁半。” 我爸发出最近总会出现的叹息:“那怎么了,1978年恢复高考后,有的是三十几岁四十几岁的人,一点也不晚。” 是啊,不晚,学无止境这句话是神圣的。 但那时候的人们大部分那样,一点也不稀奇,也不另类。 可现在呢? 就像小时候下雨天,我们会快乐的披上面粉袋化肥袋去上学一样,因为教室门口摆满了这样的编织袋子。 只偶尔出现几把很洋气的雨伞。 人们的生活水平在提高,物质也越来越提升,有谁还记起下雨去找编织袋呢? 物欲横流的社会,我只想当那个不起眼的大部分人,并不想成为跟别人不一样的另类。 我继续摇头苦笑着自言自语:“是啊,大家习以为常的才是普遍的,普遍存在就不会太多关注。” 我爸,他不懂在学校里年代变化是很微妙的存在,也不知道我已经再也没办法回得去。 “哎呀,你就别劝孩子了,她有她的想法。”我妈从躲在客厅的角落出来瞪我爸。 而我爸第一次没有骂我妈,也没有象征性的扬起那易怒的手。 我也象征性的出了门,除了卖掉书,我剩最后一件事没做。 今天的天是深灰色,我喜欢这样的天出门,能活在逐渐压下来的乌云里。 我一个活在影子里的人,却惧怕了阳光,可笑不可笑? 我像一个丧失灵魂的傀儡,骑上自行车漫无目的的走。 我知道,有可能,有个人,在一个地方。 我便转弯,来到了工业城小公园。 这里是多熟悉啊,它伴随了我整个青春。 我抬头看看天,应该不会有人在这样的天里出门来这里,是我好傻。 虽然正值躁鸣的夏,药材花们又开始今年的争奇斗艳,竞相开放着。 这里的古树们又结满了浓绿的叶片,郁郁葱葱。 前面的那片竹林也变得翠绿欲滴,旁边的丁香花树们,像一个个庞大的绿球延伸住蜿蜒的小路。 天越来越阴沉,豆大的雨点应该是被卷起来的风刮下来的。 我还知道让街上的行人看见我淋雨像疯子,便走进小路的长廊。 好久没有来过这里了,我静静的向上望,紫藤的枝条裹着茂密的叶在廊上垂下来,快垂到了地上。 整个长廊就像被半遮的窗,又像绿色的瀑布接在石头上。 自从上了高三,自从学校不再让学生休息星期天,我好像就再没赶上这两年的花开,也再也未见过这些缠绕的藤蔓。 似是物是人非,似有时过境迁。 田文凯跑了过来,在长廊的另一头。 他扔下自行车直奔我来,他应该是被淋到了,身上点点的雨点印记像把衣服扎了染,头发也半湿的打成了缕。 我冲他微笑,以大人的模样。 他快速的走到我身边,迫不及待的伸出双臂向前…… 我从来没有反应如此迅速,因为我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给的拥抱。 他凝重了眉毛,悬在半空的手不知该放哪里。 他无奈的说:“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肯见我?我毕业了,让我抱你一次好吗?” 我摇摇头,并不肯。 他的双手紧了紧放了下来,眉头皱起时,一颗头发上的水珠顺着额头滴在了眉头。 “我等了你很久,我希望你对我是敞开心扉的,我希望你把我当特别的,当最亲近的人,有什么我会跟你一起面对,好吗?” 我没回答,只看着偶尔被树叶阻挡不了的雨滴落下来,滴在地面形成一个个圆圈,便伸了手半空去接。 也许我的态度依旧嚣张让他看不过眼,也许我总也不跟他说话让他生气,他起伏了胸口过来抓了我的手腕:“你别躲着我,你看看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