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3月16日 星期四 晴天 以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或者更靠后一些,初中人王不怕,谁也不服谁的劲头年代。 总觉得身上带点儿外伤才够洋气,才够有魅力,有面子,有道理。有武侠小说的风范,有气宇轩昂的姿态,有颓废霸气的标志。 现在呢? 我想说,不要给自己的青春添加刺激,有很多后遗症会是你一辈子的内伤。 我的右手上缠了厚重的纱布,在这春暖花开的三月天。 那个口子从中指向下,到半手掌偏下位置止,不多不少,被缝了八针。 安小晴用了一节课的时间研究运势说:“真不凑巧,这一个口子,贯穿了你的感情线和智慧线,不会真对你的这两线产生不好的影响吧?” 王冰扶着我的手小心的左看右看,瞪了安小晴道:“乌鸦嘴,新时代的学生学什么迷信言论,不会说话就闭嘴。运儿,医生怎么说,影响过两个月的高考吗?” “没大碍,过几天就可以拆线恢复正常,没有那么深的口子,放心吧。”我强颜欢笑的说。 安小晴此时没有开玩笑下去,也上前端着我的手小声的问:“还疼不疼?这以后怎么写字,连作业都写不了啊。” 我也只能苦笑一下,有什么办法呢? 我也很想在高三这关键时期好好学习,但我偏偏用了右手去挡,哪怕是胳膊也好一点啊。 我爸恢复理智时,心疼我的手,打了他自己一巴掌。 但他执意要给我请假在家。 我不肯,不是跟谁置气,是我越来越害怕在家。 我有时候甚至会想,要是我爸不做生意,也没有钱,我们还安安稳稳的住在农村就好了。 田文凯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跑过来的? 他一个长跑运动员,却从操场跑到学校,再从学校跑到教学楼,上了两层台阶,从楼道那头跑过来,又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 他脸上的汗滴顺着侧脸流下来,他雪白的体恤衫被汗水浸湿了前胸位置,左肩滑落的衣服也带了星星点点的尘土。 他脸上应该是担心,紧张,或者纠结。 因为他的眉毛又拧在眉头的位置,顺便紧了额头,眼神焦虑不安的望着我。 我如果是一个毕了业的成年人,我想我此刻应该会不争气的走过去,小鸟依人般寻求一个拥抱或者一声安慰的话语,行使我小女生的权利,好让人怜惜一下。 但我没有我爸那么冲动的性格,我应该算长大了。 我也没有很多权限去做所想的事,幻想只不过存在于我们的假想里,从来不存在于现实。 并且,说出来,这很丢人,竟然是因为父母和邻居打架,我去夺刀受的伤,有什么值得同情和可怜的? 上课的铃声响起,我知道,有些事情,是办不到,也无能为力改变的,即使是很小的一件事,都抗争不过现实。 袁胜仁生生的拽着不甘心的田文凯离开。 他的眼睛始终盯在我的手上,他的嘴巴也总是张了又合上,焦急的被拉着离开。 我不怪他,他还年少。 我也不怪自己,我还年轻。 我们都不会隐藏情绪,不会处理过于复杂的情感。 放心吧,我比你大,我会处理好这些突发状况。 我也会自己心疼自己,不让任何人担心,因为我一定会,健健康康的去高考。 我在心里说给他和自己听,然后向即将走掉的他微笑。 他一定是看到了,在闪进转角的刹那,我看到他愣了一下,转而脸上放晴一些,便消失在楼梯口...... 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差到极点的心理素质,这些一连串的事件虽然已经过去,我的手也在慢慢恢复,就连邻居也停止了针对。 但我总会在脑子里胡思乱想。 也开始逐渐多出失眠的症状。 还会在每晚躺下以后,再起身逐个检查好几遍窗户的插销,门的琐。 我知道是自己小题大做,但我似乎有点控制不住这种不安全感慢慢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