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验单。 余津津从后视镜看到玻璃窗前那张沉沉的脸,加速跑了。 自从边柏青伤了胳膊,他有了借口不和一些领导、客户吃饭,已经接连几天,俩人默契地回家吃午饭。 但今天中午,余津津磨蹭着不回去。 怕他无法防备的伤痛,带出连绵不绝的坏心情。 余津津接外卖时,听见大办公室有电话,无人接,她便进去接了。 一个语言有点混乱的女声。 正好有时间,余津津叫她慢慢讲。 絮絮叨叨中,余津津知道那头是个正值困惑的年轻女人。 ——考研二战失败,男友等不及,分手了,她住在家里继续备考,却被父母催婚,而她还爱着前男友。 备受打击的,听说前男友已经订婚了。 心情无处可诉,年轻女人只好打给报社,想求助。 听得余津津心头沉沉。 青春,只有年轻这个好。剩下的,全是迷茫与困惑,以及对现实世界与所受教育描绘中完全不对版的巨大质疑。 长久的压抑有了倾听,女人放声大哭。 余津津却因为对女人有强烈的共鸣,反倒说不出安慰的话。 她附上耳朵,听着那边的哭声,眼神漫游在公共桌台上,不知道谁放置的一个小香插上。 对一个迷茫的人,说“加油”? 这是余津津一直很怀疑的一种安慰。 ——总感觉是小香插上点燃的细细的香,飘飘的、虚虚的一缕烟,只升出一点点的距离,就弥散了,到不了载着祈求的天上。 对于别人的“加油”安慰,余津津向来照单全收,觉得感激。 可她对别人,很难说出口。总想说些别的,却没有合适的句子。 年轻女人问余津津: “你多大?你有这样的困惑吗?你家里催婚吗?为什么你们就会成功呢?” 太过急切,她的提问有点混乱。 余津津也不知道从哪句答起,不知道对面听不听得懂: “我不成功,常常失败。你我活在不同的家庭,但年轻女人的境遇是差不多的。我们没有家,所谓的娘家,不过是新娘培训学校,我们这个年纪,催婚是因为那个家庭有要向这个社会交出一个合格新娘的压力。” 女人在那边颤声高叫: “就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父母不爱我们?!我住在家里,他们说是他们的家,而我是外人!可需要我养老时,又说是一家人,骂我敢不管他们,就是犯法!” 是对面的女人喊出的疑问,还是自己心底的? 余津津分不清。 余津津: “我也是最近才明白,父母首先是人,而后才是孩子以为的父母。是人,就会有人性里的缺点,超出人性的那部分,基本是孩子滤镜的赋予。人,绝大多数是半好半坏的。只是在家庭里,坏,没有监管。” 女人哭泣央求: “很久没有人可以跟我讲讲心里话了,你叫什么名字?给我你的电话好不好?我加你微信。” 考虑几秒钟,余津津拒绝了。 这是工作中接到的,最好不要私下联系。 “你如果太过难过的话,可以打报社的电话。一样有我的同事们帮助你。但度过心理关,需要你自己。抱歉。” 这通电话激起余津津太多负面的情绪,外卖也没胃口吃。 晚饭在边家,余津津吃得沉默。 边柏青看了余津津几眼,她勉强自己回应了两次,实在没心情和精力应付了,便装不知道他在眼神关注着自己。 他可能想缓和气氛? 主动给余津津夹了菜,添了汤。 他饭来张口惯了,这是很意外的举动。 余津津又在吃吃不下的饭。 边柏青忽然朝她: “吃不掉,不用硬塞!” 余津津抬眼,看着边柏青和他的父母,环视着豪大的餐厅,想起中午意外的电话。 忽然间,觉得,她应该下定决心,花掉安置费,买所只属于自己的房子。 不想下了班,还要因为别人,保持良好的情绪。 她一时抽离,有点突兀地起身,什么话都忘记说,走到了客厅。 听见边柏青父母的低声: “你们两个怎么了?” 边柏青不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