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落下来,是薛永泽。 余津津别过头,步履不停。 车子不紧不慢跟着余津津,他弯在副驾朝她喊:“上车。” 余津津望了望夜路,一辆出租车在前面不远处,连心里的疑问也不顾,跑到出租车前,拉开车门,跳了上去。 去他爹的薛永泽!永远不给他复仇的机会! 躲过前男友,回到家,灯火通明,爸妈和弟弟余绍良、妹妹余绍馨坐在客厅等着。 真难为他们全家一番苦心,为了促成和有钱人的相亲,今日连麻将都没开。 妈笑盈盈倒了杯水递来,喊余绍馨: “给你姐姐拿毛巾,擦擦身上湿处。你爸听薛永泽送你,就没接着你。” 余津津身上寒,心底更寒:可能是爸考虑到姓边的瞧不上她,次一等条件的薛永泽也是不错的选择。 今日不同往日,余妈说话的时候,为表亲昵,扒住了余津津的肩头,她疑惑地回头看妈,心中起腻。 妈笑着拍了下余津津的肩头: “拿什么眼神瞧我?哎呀——瞪这么大眼,人家都说,你长相随了我。我怎么瞧着,你眼睛不大像我。你,哎呀——还是没真入社会,眼里还带着一股子天真!” 三个孩子虽然都成人了,但妈总有不肯结束余韵少妇的姿态,语调也带着懒懒的风情。 她的“哎呀——”总是比别人嘴里拖出来的长且绵,苍老的眼角配不上风情的语调。 爸瞧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瞅边柏青给的那条烟。 余绍良坐在爸腿边的马扎上,凑到烟跟前看,还问: “姐,爸妈刚才还在家商量,那姓边的那么有钱,就给一条烟是什么意思?” 余绍馨拿来毛巾,余津津准备接过去自己擦,余绍馨没给,直接给姐姐擦头。 这是淋浴回到家,余津津第一次感到暖。 她朝妹妹感激一笑。但是那种疏淡的笑。她不是情绪表达浓烈的人。 余绍良还在等回答:“余津津,跟你说话呢!” 妈走到儿子面前,瞥眼使色,暗地里搡了余绍良一把,笑盈盈对着余津津: “哎呀——那个边总,给一条烟,是单数,不是很吉利,搞不懂他是有钱人的客套礼数,拒绝的打赏?咱也不好猜。哎呀——要是个双数,吉利,那肯定是看上你的意思。” 余津津放下杯子,蹭蹭蹭上二楼,不耐烦: “笑死人了,我爸天天抽烟不也是只抽10块钱一包的?一条软中华,我就算再不识货,也小600来块了吧?还想要两条?” 她不过是揶揄家里人的贪婪,看不惯过分纠结有钱人漫不经心的心思;恨做父母的不经自己同意,就给自己安排一场被当菜挑似的相亲。 丢下这句话,余津津去洗澡,却让楼底下的人兴奋:她的意思是,姓边的对她有意思? 这可真叫余家对余津津刮目相看了。 洗澡时,来了电话,不是通讯录中的人。 以为是报社的同事,才来没多久,没存号码也正常。 余津津关上淋浴,抹了把脸,接通:“你好。” “是我。别挂!”是薛永泽。 正好,一晚上光顾着生气,好多疑问没解,余津津真没挂,问: “姓薛的,你怎么认识我爸?” 薛永泽:“钓鱼的时候认识的。我俩算钓友。” 说得通。余爸的小厂子不景气,光剩个空壳子撑着场面,没什么业务,整天就是出去钓鱼。 余津津:“你为什么出现在今晚的鸿门宴上?” 薛永泽:“你爸想给你介绍个有钱人,我正好认识一个,就是那个姓边的。” 他忽然拔高音调:“我怎么知道会是你!我不知道你回国了!” 没擦的水珠吸着体温,余津津浑身发冷,深深颤抖一下,暗哑回电话里: “所以,今晚,你和余正海密谋着替他卖闺女是吗?” 薛永泽哀怜:“津津!你别这么说!我只和你爸是钓友,很浅的关系,哪会联想到你!” 他避而不肯承认帮人卖闺女,那便是了:余爸托人,找了一个有钱人,撮合着把她兑一个好价格。 起了一个好听的名目:相亲。 余津津笑:“说是相亲,是姓边的相,他挑挑拣拣,我就是今晚桌上的一道菜。” 虽笑,但寒颤连连。 “津津!我爱你,即使你毁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