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多时,沿街排满了元京百姓,一睹公主出嫁的难得场面,朝廷的禁卫军忙着维持秩序。 作为新郎的时悯一身红衣,笑着恭迎宾客。 温宜笑却看出,他手上露出被自己扎出来的伤口,尚未痊愈。 按照大雍习俗,新娘出嫁,要由兄弟背上轿,温宜笑捏一把汗。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因为纸人和她体重不同,很容易被识破。 只见纸人趴在温长君背后,抬脚上马车。 温长君并没有发现什么,替她拾起裙尾,站在马车外面,别扭地说:“一路小心。” 温宜笑终于松了口气,幸好是心大的温长君,要是换了另外两个,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皇后和皇帝站在府内,隔着重门深深凝视着送嫁车队。 纸人矜持地坐在马车上,双手交叠在腿上,车帘放落,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周围热热闹闹的,和寻常人家送嫁儿女没什么不一样。 车队缓缓动了起来,启程前往南疆,温宜笑迎着人流,趁乱出了公主府,溜之大吉。 …… 可惜不随人愿,她刚跑不久,胸口剧痛,冷不丁吐了一口血。 纸人反噬,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她擦去唇边血迹,不顾一切冲进了商铺,用剩余的所有钱买了笔墨黄纸朱砂,以最快的速度朝城外赶去。 但全城戒严来得更快,她眼睁睁看着城门落锁,离她出城,仅仅差了一步之遥。 白日城里禁卫军来回巡查,温宜笑根本不敢出城,她在暗巷里东躲西藏,直到日落之后,才敢借着夜色掩护翻出城墙。 温宜笑眼前是护城河,夹杂着湿气的河风迎面吹来,只有一座高桥可过,城墙上数双眼睛,都盯着这边看。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恐怕很难。 她握住朱砂笔,给刚做好的纸人点上眼睛。 纸人伸展手脚,悄无声息散了出去。 城墙上的士兵果然发现了有动静在,夜色太深,他们看到的是十几个黑影闪过。 “快追!” “是公主!” “她往那边去了。” 纸人替她分担了不少注意力,城墙上。 温宜笑和黑影混在一起,奔向高桥。 混乱中,她听见有人远远叫她:“永徽!” 她转身看向城墙,忽然身边冷风闪过,无数闪着寒光的箭矢在城墙上飞来。 密集的箭矢将纸人钉死在地上。 温宜笑还没反应过来过来,忽然肩头一痛,流矢穿透了她的琵琶骨,惯性将她往前带去,翻落护城河堤。 坠落的时候,城墙上有人大喊:“谁让你们放箭的,快住手!” 温宜笑砸落河面。 深秋的河水,如冰河般寒冷刺骨,没过她全身。 温宜笑再也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喧嚣,所有的一切都离她远去。 她伸手划动河水,却控制不住身子下沉。 肩膀上的失血伴随着体温在她身上流逝。 万籁俱寂,在她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忽然间灵台一点清明。 绿色如藤蔓般的触手在她身边迅速生长。 缠绕她的手腕,腰腹,将她往水面上拉去。 源源不断的力量在碧绿的藤蔓中溢出,堵住她肩膀流血的地方,治愈箭伤。 …… 有个声音,不知从何处,降临在她脑海之中。 “小公主,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