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重,直直盯着他:“我朝禁百姓私造盐铁,这是死罪,你爹是疯了不成?” 陆衍死命摇头:“不可能…我爹就算平日贪财,也没有胆子敢私铸兵器啊…!一定是…一定是世子记恨我爹杀了张淮…!诬陷我爹…!” 李明舒一双淡泊冷清的眸子遥遥在望,他将桃花扇抵在鼻尖,扇出微寒且醒神的风,轻声说: “堂堂一国世子,死了个县令就大费周章构陷一个商贾?陆公子以为令堂是谁呢?” 青殷微微思索。 她派娆姬接近江淮本意只是为了拿到江阳郡主姨母的香铺房契,证明江淮和江广都以权谋私,恶霸一方,谋财害命。 以此顺藤摸瓜掰倒户部尚书刘贲,让宗政良哲失去对军营粮饷的控制。 他大概也只会以为是自己授了沈良朋的意,就算报复也应当不该是与相国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陆和通。 一没权二没势,区区一个不顶用的商户,万一露了马脚被相国的人抓住把柄就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实在没必要诬陷。 “阿衍,你要跟本宫说实话,你爹到底有没有做过?”青殷敛了眉。 陆衍顿了顿,他哑着嗓音,犹犹豫豫:“我爹从未跟我说过这事…他若真做,怎么会不告诉我……” 他想了想,还是执拗地咬牙: “不,绝对不会,定是有猫腻…” 青殷沉了气,指尖捏了捏眉心,转头看见李明舒悠然自得地把玩着他适才还兴致缺缺的砗磲棋,桃花扇扬起的风将他鬓发吹气,似乎比刚才神色松弛了不少。 “清涯,你怎么看?”她故意喊他。 李明舒双目从珠圆玉润的棋上挪开,轻轻睨过狼狈在地的陆衍,嘴角抿开: “我说了要得罪人了,且公主肯定舍不得。” 青殷稀奇地抬眉,嗯了一声:“你且说,本宫听着。” “公主还是不要淌这浑水好,谁人不知陆公子是公主眼前的红人,陆家腰杆笔直多半是拿着公主的名号,平时没少招摇……” 青殷才听到一半,就立刻明白了李明舒的意思。 “锻造兵器耗材费银,一旦发现就是杀头的死罪,世人是相信本就富得流油的陆家为了钱财不择手段多一些,还是信陆家受人指使,偷铸兵器,图谋不轨来得多一些呢?” 李明舒漂亮的明眸幽幽注视着陆衍,语气淡然,却深意绵长。 陆衍不知怎地,与他对峙上,忽而,凉薄的寒意灼热彻骨地爬进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手脚冰凉,睁大了双眼。 青殷沉默了。 锻造兵器在布衣平民那还能用贪财的借口堵一堵,但若在她这个嫡长公主身上,就像昭告世人她宗政青殷图谋不轨一样。 况且宗政良哲知她兵权在握,若反将一军,参她招兵买马,私藏府军,不管父皇怎么想,她立刻就会变成靶子,接下去是数不清的暗箭。 李明舒掩在桃花扇下的薄唇不易察觉地勾着,青殷抿唇不语,他察言观色般站起身,给旁边的玄乙使了个眼色。 玄乙会意,扯着嗓子喊道: “天寒地冻,公主与公子下了好一会棋,这下累了,该歇息了——” 他话语刚落,屋外就涌进一堆护卫,要把扑在地上愣神的陆衍拉走。 “…公主——!公主!!——您不能这样狠心…求求您…阿衍求求您了——!” 陆衍惨白了脸,一边被往外拖,一边声嘶力竭地喊,他挣扎不过护卫强硬的臂膀,很快,那哭喊吵闹的声音就消失在了漪兰阁。 青殷垂着眼,并不高兴。 李明舒收了扇柄,瞅见青殷垂落的百褶裙尾摆被抓扯得褶皱腌巴,肩上雪白的貂绒也落了一肩,低垂着睫羽,神色郁顿,半天没回过神。 他上前,颀长的影子笼罩下来,李明舒弯腰,脱下了青殷肩上厚实的毛绒,单膝跪地,将散乱的裙摆捋直,随后,握上了青殷纤细的脚踝。 少女慢慢视线下移,目不转睛看着他,并未出声阻止。 他一双拖着她的脚踝处,一手扳住绣鞋后跟,轻而易举脱下了一只玉鞋,而后又拿下了另一只。 “公主累了,歇息吧。” 说罢,他起身,又俯首揽过着青殷的腰,拢过她的膝弯,轻而易举将她抱起,稳当地走到后屋榻上,将少女放下。 青殷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少年看似窈窕如玉,身量不比壮汉,周身力气却稳固无穷般。 她身为昱朝身份最尊贵的女子,从前战场上金戈铁马,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