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收到信的时候, 沈图很是怀疑这个计划是否能行得通。
不管怎么说,前任燕王也是现任燕王的亲弟弟,慕容萩捡了那么大的便宜不说, 难道还会看上那三瓜两枣,不惜脸都不要地去得罪弟弟?
怎么看, 四皇子在朝中的人气口碑,都要胜过三皇子, 就算一时惹恼了皇帝, 也未必就不能翻身。
没见其他几个成年皇子都被赶去就藩, 只有四皇子以养伤为名还留在京城不说,又被皇后接进皇宫,显然是圣眷不衰,就算一时受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咸鱼翻身, 到那时,四皇子对付不了三皇子, 可若是要出气找他们的麻烦,那谁能挡得住?
沈图还在犹豫之时,三皇子慕容萩就迫不及待地跑来收粮。
看到这位不光垂涎他们的粮船, 还试图打白条赊账时, 沈图就彻底放下了心底的那点点纠结, 再看到这位无师自通地提前抢兑了盐引, 坑了运城盐务司一把, 他就顺水推舟地告诉三皇子,那黑石炭交易依然有效,就算三皇子自己不能去,派人从中牵线也可以。
三皇子哪里舍得让这肥水流到外人的地里去, 毫不犹豫地分出一队人马,带着沈家的人去大同收黑石炭。
对他来说,挖慕容荻的墙角,还能换成白花花的银子,简直就是双倍的快乐。
按照老四府上那些人的性子,这会儿只怕还在担心老四,根本想不到他提前领了晋王一年俸禄兑换的盐引,还会去“他”的封地内所有的黑石炭场搜刮一遍。
沈图还十分贴心地说道:“就算燕王,啊不,晋王府的人知道,燕王殿下你要镇守燕云和辽东之地,这边的军镇都在苦寒之地,那黑石炭虽然烟气大,可比柴火木炭耐烧得多,用来给边关将士取暖,再合适不过。”
“如此为国为民的善举,便是四皇子殿下知道了,想必也会答应送些黑石炭给燕王殿下吧?”
“那是自然!”
慕容萩却在盘算着,就算老四不愿意,可他只要能跟父皇交待,就说自己一听要去燕云就藩,想到辽东苦寒之地,便从大同等地的黑石炭用自己的俸禄换了黑石炭带去辽东,以解官兵和百姓寒冬受冻之苦。
这理由一说出去,别说是父皇,只怕连朝中那些老臣们都要被他感动得对他刮目相看了。
想到此处,慕容萩再看向沈图的眼神,越发的和蔼可亲。
“沈总管,本王看你见识不凡,为何不去考个功名,以求晋升之途,反而做个商人……真有些大材小用了啊!”
想到沈家人赚钱的本事,沈图就算只是个船队官家,有这等见识,想必也差不了多少,慕容萩就越发热切地说道:“你若是有心仕途,本王愿意替你向皇嫂求情,请沈老侯爷准你赎身出府,到时候有本王保举,定能给你一个好前程。”
“多谢王爷赏识。”
沈图不卑不亢地说道:“小人出身卑贱,得老侯爷相救才能活命,故而早已立下誓言,要侍奉老侯爷和姑娘终身。王爷的美意,小人只能心领了,还请王爷勿怪。”
慕容萩干笑两声,说道:“你如此忠心不二,本王岂会怪你。反正你替皇嫂做事,一样也是帮本王的忙。本王就是觉得有点可惜,沈总管有大才啊!”
“王爷谬赞,小人愧不敢当。”
沈图赶紧转移话题,“听闻今年有不少发配到辽东的罪奴,不知到时候我们可不可以雇佣他们来开荒耕种?”
慕容萩见他不肯投靠自己,就歇了跟他聊天的心,听他问起那些流配的罪奴,更是无趣地打了个哈欠。
“那有何不可。回头本王给你写个手谕,盖上印信,到时候你让人拿着去找军镇统领,想要多少人,直接跟他们说就是了。”
“多谢王爷!”沈图松了口气,眼见慕容萩迫不及待地想要闪人,知道他赶着去安排人到大同等地收黑石炭,便提议由自己在码头盯着卸货运货之事,王爷辛苦多时,还是先回去歇息得好。
慕容萩自是求之不得,把这边的事交待给护卫,让他们请长史过来登记交割粮食,除了用盐引抵扣的部分,剩下的钱则折算成黑石炭,将由慕容萩安排人尽快从大同运往辽东。
原晋王府长史李千岳素来奉慕容萩之命行事,从无违逆,哪怕看到三皇子签署的交易文书里,既有盐引,又有黑石炭,都是原本晋地的产出,也只是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依然毫不犹豫地签字与沈图办理交割手续。
他本是朝廷委任的官员,可在原晋王府中,他的几个前任都被三皇子找茬给废了,哪怕事后有皇帝做主,替他们出气,抽打了三皇子一番,可死了的人活不了,残了的人恢复不了,慕容萩挨完一顿鞭子后,好了伤疤依然会忘了痛,该怎样就怎样。
作为皇子,就是这么任性。
可作为官员,却没有任性的权利。
哪怕王府长史的确有在协助掌管王府事务,处理政务之责外,还有监督劝谏藩王的职责,但就这份工作的俸禄,以及皇帝和藩王之间的关系,着实不值得他为此冒着送命的风险去举告王爷越界挖墙脚。
反正,说不定连四皇子自己都不在乎这些东西,他一个小小的长史,管那么多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