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消息,确定对方不会再打扰自己,陈蜻蜓换上白大褂,刷开了种子实验室的门禁。 冷空气扑面而来,早就到实验室的余师姐坐在显微镜下,头也不回的说:“蜻蜓,把桌上的种子归类整理一下,然后赶紧入库,等会教授来了又该说我们了。” 陈蜻蜓坐到桌边整理种子,将每一粒都小心的收入自封袋,然后贴上标签,写型号。 她埋头就干一言不发,过了会儿,余笑终于将种皮成功分离,她松了松肩骨,长叹一口气,“快累死了。” 陈蜻蜓低着头干活,说:“师姐,你弄了一晚上?” 余笑捶着手臂,说:“怎么可能,不过我是四五点就起床了,晚上想着还有个工作没干完,睡也睡不好就早点来了。” 四五点钟,天都没亮,大部分学生都还在寝室里熟睡。 余笑看着陈蜻蜓有条不紊,说:“蜻蜓,你可真能干,好想去哪都把你带着,有了你,我的研究生论文都不觉得发愁了。” 陈蜻蜓说:“那就带着。” 余笑说:“你是不是也听说我们要和郭教授去海琼市了?” 陈蜻蜓点点头。 余笑说:“你想去?” 陈蜻蜓说是。 “海琼市去旅游是挺好玩的,蓝天白云比基尼沙滩,但是我们是要顶着大太阳下试验田的,那里紫外线强的一天就能把你这个白美人晒成黑美人,人啊半天就能从十八的姑娘细皮嫩肉操劳成八十岁的老太太,你还想去吗?” 陈蜻蜓说想,将手里最后一包种子贴上标签收入恒温箱里,说:“我又不是空乘专业,要细皮嫩肉做什么,学农人有不下地的吗?” 余笑说:“这么说是没错啦。”她看着陈蜻蜓精致姣好的侧脸,说:“但是我觉得你真的很适合空乘专业,你当初是不是被调剂过来的?” “不是,我报的就是这个专业。” 余笑顿了顿,说:“怪不得教授说你——” 陈蜻蜓等着她说完,余笑却狡黠的眨眨眼,说:“不行,你等着郭教授当面夸你吧。” 八点多,郭精益拎着公文包走进办公室,他是个个子不高的老头子,头发花白,貌不惊人,不苟言笑,很有教授的气势,走起路时白色袍脚在布满泥点的布鞋上翻滚像白色的海浪。 教授一进来,余笑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回到试验台前,陈蜻蜓站在储物架前清点种子。 实验室里没人说话,但能感觉气压越来越低,空气越来越冷,最后实在受不了的余笑开口说:“教授,谁惹您啦?” 余笑是跟他最久的研究生,偶尔也敢和教授开一两句玩笑。 郭精益瞪了一眼她,说:“王乐乐去不了海琼市这事你知道吗?” 余笑心里咯噔一下,咧嘴笑了笑,“我还以为他只是说说。” 郭精益说:“学都没毕业,竟然想着去结婚,我早就看出来他心思不在课题上。” 余笑小声说:“乐乐也不小了。”她想了一下,说:“那我们是不是就空了一个名额啊?” 郭精益嗯了一声。 余笑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然我们带上——蜻蜓吧!” 她抬手指向站在储物架前窈窕的陈蜻蜓,那里光线黯淡,陈蜻蜓的皮肤被斜上方的日光灯照的散发着莹润的白,她仿佛是一块上好的美玉,不骄不躁沉稳睿智。 郭精益顺着她的手看向陈蜻蜓,不等说些什么,那隐于黯淡中的女孩突然走出来,说:“教授,我想去。” 但凡换上别的学生,郭精益定是要说几句小屁娃娃路都不会走,书上的理论背会了没,融会贯通了没,能受得了下地的苦和做研究的枯燥吗,但现在这个人是陈蜻蜓,郭精益就无话可说了。 郭精益给那一届新生上大课,几百号人的教室里,陈蜻蜓坐在第一排居中的位置上,一言不发的听完了他将近四个小时的种子遗传基因理论课,当天晚上给郭精益发了一封关于种子基因型选择过程假设实验报告。 郭精益看了报告,又吃惊又惊喜,加了陈蜻蜓的微信,和她开视频,给她讲了一晚上他潜心三十年针对玉米做的种子遗传基因培育。 这么多年以来郭精益总是给学生讲瞌睡,那天晚上还是第一次把自己讲瞌睡,而视频连线的对象,那个大一的女学生沉静的握着笔,淡定说:“教授,刚刚有个地方讲错了......” 然后没多久,郭精益就找了陈蜻蜓的班主任,把陈蜻蜓要走,让她从大一的简单漫长的农业知识里脱离出来,亲自带陈蜻蜓。 陈蜻蜓表明态度,郭精益皱着眉看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