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好不容易将母亲哄好,和福珠踏着春色,慢悠悠地朝新食肆晃去。 “新食肆取什么名儿?”陆离近日不在京郊,自然不知福珠要开食铺。 半月前朝廷丢了一批军饷,押运途中不翼而飞,眼看兵马无粮可食,祁康将军急得团团转。 陆离听命暗中去了鲁地一趟,这下官盐案还没查清楚,军饷又丢了,事关重大,他不敢妄言,但是他觉得这两件案子背后,是同一双手。 福珠闻言,得意道:“食肆叫‘有福来’!”她可是考虑了很久,“食肆有福来,食客也有福来,希望美食可以给他们带来幸福。” “很不错,掌柜的也是有福之人,你的手艺如此好,食客也是幸运的。”陆离夸赞道,“有福来不落俗套,背后的寓意也吉祥,食肆以后定会生意兴隆。” “承陆公子吉言,我可是思考了很久才选的这三个字。”福珠眨眨眼,娇俏灵动。 北方四月的春风不像南方那么柔,就像汉子一样粗犷热情,福珠的发丝吹的扬起,有那么几根扫到了陆离的脸颊,像绒羽擦过,有些痒,手指悄悄弹动,却舍不得挠。 那缕出逃的发梢,还抚到了那人的心上,惹得他心痒痒,那惹祸的小娘子迎着春风跑到前头了,如玉的公子跟在她身后,偷偷红了脸。 穿过田野,前边就是食铺,福珠这才发现,这里不仅离镇上近,就是离‘富人区’也不远。 “到啦!”福珠指着“有福来”的牌匾道。 这三个字是董鹄写的,没有大家的气魄,板板正正地透着几分童趣,谁叫福珠口袋空空,没银子请人题字呢,自家人嘛,能用的都用上。 陆离随福珠进屋,食肆经过修缮,里边敞亮许多。柜子上还没有来得及摆上酒水,两面墙上糊着几张彩墨画:“上边画的是什么?” 福珠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作“这是我画的几个菜样。”从左到右依次是“红烧排骨,炖肘子,卤猪手,还有火锅!”为了逼真,福珠在盘子上方还勾勒了几笔蒸汽,热腾腾的等着人们将它送入口中。 墙上的画不是古代的文人墨客风,而是前世的卡通风,陆离想,只有这么灵俏的女娘才能想出来。 到了后院儿,阿余正指挥工人放床塌,陆禾也在其中帮忙。福珠到了陆家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孙家今日要给铺子送桌椅,急急忙忙要走,陆母舍不得福珠,让陆禾驾车先送阿余过去接货。 “小姐,你回来啦,外边的桌椅放的可对?”阿余见到福珠,满眼都是小姐,也不管陆禾与孙广安还抬着床等着她下一步指挥,直愣愣地朝福珠迎。 陆禾委屈地看向公子,发现人家也没关注自己,与孙广安对视一眼,默契地将木床放下。 福珠看她邀功的模样,笑道:“我进门便看到了,摆的极好。” “当然是极好的,董娘子你不知,阿余姑娘难伺候的很,我与孙兄挪了不知多少次才令她满意!”陆禾挺背捶了捶腰道。 “那是你手脚笨拙,脑子还不好,听不懂我的意思,让孙师傅跟你受累!”阿余相处下来,可不怕陆禾了,注意到福珠身边的陆离,又在福珠身后藏了藏,她还是极怕这位陆公子的! 孙广安少言寡语,不管陆禾与阿余怎么斗嘴,他只是憨厚地笑笑,毫无抱怨。他爹打小便告诉他,大件儿木工平常人家要用上几十年,不是轻易能换的,所以要尽可能令主家满意。 福珠自是知道阿余的性格,只要她让这傻姑娘做的,阿余无论如何都要做,谁来都没用:“两位受累了,这丫头也不知道活分些,我也忘了嘱咐她。” 陆禾一听,看了眼陆离,果然挨了眼刀:“怎么会呢,董娘子我只是开玩笑罢了!” 床榻也放好了,福珠将剩下的二十两银子付清,孙广安拿着银子架着牛车回去了。 后院两间小屋子也重新修缮一遍,漏风的窗子换了油纸,正屋摆了榻几,可以接待客人,旁屋用布帘一分为二,可以住两人。 “阿余给陆公子上茶。” “不知田庄那边如何,什么时候用我过去帮忙?”两人合作,福珠自然不会让他一人抗事,自己坐享其成。 昨晚回来,倒是在书房看到田庄与山庄的契书,他二哥应该是咬牙切齿地将东西吐出来吧,不过太累,他看了眼还没来得及安排。 “我这边出了点问题,田庄还没来得及动工。”陆离不想骗她,自是讲实话:“猪场那边我派人去学,不会耽误你。” 福珠没反应,陆离以为她生气了,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慌乱:“我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顾不过来。”只言片语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可他十六年哪里给别人道过歉,头脑里外搜刮一遍,他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