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百年间,彤华府进进出出了无数神君,皆是慕名而来,而灼光上神却是来者不拒,与他们谈笑风生。 只是在某个夜里,总忍不住低声啜泣,自言自语后,对着空气大发雷霆。 这日,殿外候着的小仙婢听着里头砸东西的动静,忍不住探头去看,却被年长的仙婢拦了下来,好生劝道:“上神未唤吾等,便不可进去。” 她来府上已有数百年,最初是被天帝派来侍候上神,后来发现,上神表面上性子不好,实则不过是为情所困…… 初来府上时,天帝便下了神谕,须得尽心照料上神,若府上有异,须得及时禀告于他,那时她还不懂天帝何意,却听出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意味。 第一日,白日里便衣衫不整的上神还在与神君打情骂俏,夜里便是又哭又笑,将天帝送至府上的玉器珍宝砸了一地,她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清理,便听那醉酒后伏在地上的上神似泣似诉道:“你走……我不要你了……” 她心兀得一跳,以为在说自己,转身过去才发现,那梨花带雨的貌美上神未曾发现自己,只怔怔地盯着某处虚空。 过了半晌,又阖上眸子,好似睡着了一般,再无动静。 待到她快走出殿内时,才听到一声轻咛“无邑……” 她想,这个叫无邑的神君,定是上神心头挚爱,只是不知去了何处,才叫上神这般借酒消愁。 后来,她将此事禀告了天帝,便在某个上神沉睡后的夜里,无意间从门缝处看到天帝守在上神榻前,那双望向上神的眸子里,尽是深情和迷恋,还有几缕挣扎。 她惊得几乎不敢喘气,见那如凡间痴汉般的天帝抚上那双玉白柔夷,在即将吻上那樱唇时,又后退起身,狼狈地消失在殿内。 而后,上神便睁开了那双清霜般的盈盈美眸,冷不丁瞥了自己一眼,心惊肉跳之际,又见上神疲惫地阖上了双眸,她这才摸着胸口,跑得老远。 每每想起此事,她总会不由得去猜测,上神与天帝,与那个无邑神君,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叫如珠辉玉丽般华采照人的上神这般念念不忘,又叫天帝这般求而不得…… 之后的数百年,若非天帝下神谕让灼光上神训练天将,再也未曾见她出门一步。 灼光上神姿色妍丽,又身负要职,修为高深,每日来府上拜谒的神君络绎不绝,来的最勤的当属祈宁神君。 这位祈宁神君,生得清瞿隽秀,肤色白皙,一双凤眼犹似秋波流动,每每见到灼光上神,面上便会挂着温柔的浅笑,眸中的专注又叫人移不开眼,便是连上神,亦会频频失神。 只是,到底是因何失神,也只有灼光自己知道了。 这日,祈宁神君又来了彤华府。 灼光侧卧在榻上,一袭红纱覆体,婀娜而又丰腴的身姿悉数展露,又见她脸若银盘,眸似水杏,樱唇微扬,端的是媚态丛生。 一旁随侍的仙婢见了这幅美人侧卧图,都险些移不开双目,更何况本就生了爱慕之心的神君。 只是,今日这位神君,却要为这花容月貌的上神作一副丹青。 祈宁上神素有丹青妙手之称谓,传闻其所作之丹青,鬼斧神工,如跃纸上。 仙婢见他怔愣了数回,还久久落不了笔,这会儿都要疑心这丹青妙手所言非实。 两个时辰后,这幅丹青才得以面世。 画上女子斜卧美人榻,鬓云凌乱,樱唇微翘,明眸紧阖,十指纤纤垂于细腰前,娇媚得紧。 只是等了半日的灼光上神早已睡去,他便又默不作声地等她醒来,静静凝视着那张如花娇颜。 待到灼光醒来时,随意瞥了几眼,又漫不经心地称赞了几句,便将这幅丹青赠与了他。 身侧的仙婢觉得颇有不妥,却不敢插嘴。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这幅丹青便在天界掀起轩然大波。 有上仙这般上奏天帝,灼光上神身为天界表率,每日与神君饮酒作乐,引得诸位神君背地里争风吃醋便罢了,这次还让神君绘下此等不堪场面,简直是败坏天界风气。 后灼光听闻此言,险些笑岔了气,若是让他们知晓,自己早非清白之身,甚至青天白日里与某位上神厮混,还不得告她一个狐媚之罪? 何况,与神君嬉笑,又非男欢女爱,如何败坏了风气,便是做了那门子事,亦是你情我愿,又哪轮得到他们说三道四? 与灼光的若无其事不同,身为天帝的帝骏见了那副丹青,勃然大怒,当即便去了彤华府。 正在众仙以为灼光上神要遭殃时,却全然忘了,若是要问罪,为何不将灼光上神召来天宫,当着众仙的面问罪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