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偏僻的李县,正值盛夏。 晏景和叫人搬了桌子到竹林旁,林荫下。林下蚊虫多,下人在桌边点上熏香。 一旁,祝世蘘正在对竹挥毫,似乎不太满意,皱着眉头。忽而,执笔的手被握住,寥寥数笔,画了两个正盘腿对饮,看远山。 晏景和附在耳边道:“景色再美,也得有人入景才妙。” 放开手,祝世蘘露出满意的微笑,“晏兄所言极是!” 七月的风穿过林间,轻轻吹在心头,晏景和看着祝世蘘,慢慢说道:“酒水已摆好,还请晏兄就坐。” 等一身依旧如青竹一样的男子过来时,桌上刚好摆好筷。 两样菜蔬,一盘卤牛肉,还有些果子。 “这牛肉的味道和阿弟做得一模一样,莫不是阿弟来了,躲着我不见?”祝世蘘喝了一些酒,略微有些酒意。 “还有一样。”晏景和轻笑道。 有人端来了一盘切好的卤鸭,黄橙橙的鸭皮,看着就有食欲。 “咦,这人好眼熟?”祝世蘘看到端来卤鸭的老者,“你是……柒掌柜,对不对?” 柒掌柜有些恭谨,笑道:“正是老身,难为祝县令贵人不忘事,还记得我。” “我记得你将卤肉粉的配方便宜卖给我阿弟,柒掌柜是我家的贵人啊!”祝世蘘记得,从二妹卖鱼开始就和柒掌柜打交道,眼前的柒掌柜让人尊重,童叟不欺。 “我担不起贵人的名头,当日的事情不过是听命于东家。”柒掌柜笑道。 “你的东家是……?”祝世蘘疑惑地看向柒掌柜行礼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原来贵人是晏兄!”祝世蘘恍然大悟,“晏兄瞒得好辛苦!” 柒掌柜见状退下。 “祝何必这么见外,知道你喜欢吃家乡的食物。故请柒掌柜将酒楼开到李县,开个十家八家,以后世蘘也不必苦恼吃不到家乡味道了。”晏景和说道。 “晏兄如此,只是小弟有一事不明。如若是冒昧唐突了晏兄,晏兄不答便是。”祝世蘘说道。 晏景和说道,“世蘘不说,我也明白。你是想问我父母的事情吧?其实,你那日在晏村看到的,并不是我的亲身父母。晏村的父母,不过是我母亲派来照顾我的下人。 对世蘘,我的身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的母亲原本是中州城中一家权贵的小妾,因受宠不得正房夫人喜爱。明面上亲如姐妹,私下里却要趁我父不在,寻了错处要将我母亲卖掉。也是运气,恰好祖母看到,且母亲又有了身孕,这才留下来。母亲自知生下儿子必定保不住,因正房夫人还无所出,故在生产时,支开了正房夫人,用买下的女婴换我的平安。 晏村的阿娘是我母亲早些时候买来的贴身丫鬟,忠心耿耿,又自愿毒哑了自己。才被母亲悄悄送出照顾我。 阿爹原是母亲的车夫,被正房夫人打断了腿,又喜欢母亲的丫鬟,这才一起带着我回到阿爹的故乡,在晏村落脚。 母亲将自己经年攒下的银钱给了长大后的我,又为我寻得了卤肉的方子,派了得力的柒掌柜。我才有了自己的酒楼,和你见到的房子。” “那我娶亲时过来请你,是你的母亲故去了么?”祝世蘘问道。 “是,我母亲她……去世了,我本说要接她出来的,她不愿说出当年之事,怕连累我。”说到母亲,晏景和心情有些低落。 “那你父亲呢?” 晏景和捏紧了拳头,“我父亲,不过是给了我一条命了吧。我母亲年老色衰,父亲就再也不管她了,任凭正房夫人欺负。母亲后来才过得那么凄惨,我不找他算账,已经算是对得起他了。不过,他现在也不好,正房没有儿子,底下几个小妾的儿子整天斗来斗去,家也快散掉了……” 祝世蘘也有些伤感,不知道晏景和竟然有这么悲惨的家世。相比之下,自己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虽然家里贫穷一些,但一家人,从大姐,二妹到幺弟,还有阿爹阿娘一心为他凑钱,念书,考秀才,念书,考举人。 不由得对晏景和更加同情,两人身在异乡,晏景和帮助自家又这么多,祝世蘘响起那时在崇县,借宿在晏景和那里,房间不够,两人同处一室,秉烛夜谈,很是怀念。 “晏兄,不如今晚咱们秉烛夜谈……” “好。” * 祝乐拿出了自己完工的双面绣,对着阳光——真美啊!一只充满灵性的小鹿在河边喝水。反过来,另一侧,一只白色的小兔毛茸茸的看着一只飞舞的彩蝶。 自己这技艺,靠着双面绣也能每年有百两银子的进项,在有一年进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