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驿站歇宿的时候,吃过一大碗肉粥,纪颜掀起帘子就要下车。 郁寒川不得不放下粥碗,一把拽住她手腕。 纪颜回头,暗夜里她一双眸子清透闪亮,带着几分明晃晃的不解。 “王妃要去哪?” “找茅厕。” 郁寒川无语,手指松了几分,又重新攥紧。 “王妃可能信我一回?三天之内,我保证将目前的问题彻底解决。” 纪颜眨了眨眼,明白了。 “你以为我要去干什么,杀人?” 郁寒川松开手,微微偏头:“总之,请王妃顾惜自身,暂且忍耐几天。” 车帘放下了,纪颜与几个戴着脚镣的妇人一起,在王武赵路两位军士的陪同下进入山林。 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次响起,王武赵路背对着众人,百无聊赖之际,却发现侧前方一棵大树突然轰的一声倒在了雪地上。 纪颜模糊的身影从旁边闪出,语气波澜不惊:“这树可真不结实,一吹就倒。” 王武赵路瞪着牛眼怔怔望着她,突然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是,是啊!” 两人结结巴巴地附和,哪怕这会儿山林里一丝风也没有。 纪颜面无表情冲他们微微点头,借着微弱的月光将两只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心道:“这技能还算不错。” 系统在她脑海里哼了一声:【那还用说?】 另一头,马车旁的暗影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不知王爷找卑职过来,有何吩咐?”是李南山的声音。 车里一片寂静,李南山却始终安安静静躬身站着,没有半点不耐之色。 郁寒川终于开口:“将军护送本王抵达岭南以后,有何打算?” 李南山一愣:“自然是回京向皇上复命。” 郁寒川笑了笑:“届时京城各大营,还能有将军的位置吗?” 李南山心头一颤,脸上不由露出几分苦笑之色,只是暗夜里无人看见。 他定了定神才道:“王爷有话请直说。” 郁寒川:“常言道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将军生性耿直,才会被排挤出京,接了护送本王流放岭南这个苦差使。既如此,何妨就留在岭南,做出一番事业来?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就甘愿如此遭人欺压,默默一世?” 李南山不语。 郁寒川又道:“将军应该瞧得见,有王妃神异之术,本王的身体康健是迟早之事,届时若将军愿意,本王自能允你一份前程,端看将军是愿意在山野之地尽展所图,还是想回京,一辈子忍受屈辱了。” 李南山的呼吸紊乱了一瞬,又迅速调整过来,良久才道:“不知王爷想要卑职如何做?” 郁寒川唇角扯起一抹极浅的笑意:“三日内,唐威必有异动,届时将军只需……” 瞬息之后,李南山神色如常地离开,却没注意浓黑的草丛里,有深蓝色的衣袍一闪而过。 “头儿,我刚刚瞧见李南山偷偷摸摸去见燕王了,燕王还许给他很多好处,只怕是要叫他来对付我等了!” 解差们歇宿的房间里,唐威大马金刀坐在桌前,身着深蓝色衣袍的解差匆匆跑过来,喘息着回禀。 唐威冷笑几声:“好啊,好啊!果然不出我所料,燕王到底也按捺不住了!” 有解差不忿道:“先还以为李南山是个两不相帮的,结果却还是做了燕王的走狗!” 唐威摆摆手,招呼屋子里的解差都围拢过来,紧绷着面皮道:“既然燕王已经拉拢了李南山,此事就宜早不宜迟了!须得缜密筹划,速战速决!张亚李昭,你二人明日一早就先往前去,探探前方地势,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深沉的暗夜里,无数的密谋正悄悄进行。 突然,流放人群中传出一阵喧哗,前齐王妃谢香兰抱着女儿小圆圆,发出一声无助的悲泣:“圆圆,乖宝,你醒醒,别吓唬娘啊……” 侍妾们急着将湿帕子敷到小圆圆通红的额头上,另有几个男人围在旁边,却因为戴着枷锁脚镣什么也做不了,急得满头是汗。 “一定是下午时候受了惊吓,当时那鞭子就擦过圆圆的额角打下来的……” “天杀的解差,我这就找他们拼命去!” “别裹乱了,还是赶紧想办法给圆圆退热要紧!” …… 一片嘈杂声中,小圆圆突然说起了胡话:“吃糖,姐姐,说话算话……” 谢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