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变凉了,郑青的日子益发变得难过。 他名义上是郑季的儿子,然而在郑家却过着奴仆般地日子。吃不饱穿不暖,连双裹脚的鞋子都没有,小脸蛋渐渐变得青白。 看着父亲冷眼相待自己,一边守着妻儿在温暖的房子里欢声笑语,郑青心里不是不难过的。 怨恨他们吗?郑青茫然。 他觉得自己应该怨的,然而心里却隐约明白郑夫人为什么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不光彩的出身,因为他母亲和郑季难以明说的私情? 如果他怨恨自己被这般无情对待,那么郑夫人是不是也改怨恨自己不该出现,不该进入他们的家庭? 错的到底是谁,又该去怪谁? 郑青还身处困境,幼小无力,可是他的心灵似乎格外地通透沉凝,意外地早熟,明白了某种世情悲哀。 然而固然他可以理解郑夫人和两个儿子对自己的不喜,也对郑季不抱任何希望,却不想死在这里。 他还想回家,回去看看母亲,看看兄弟姐妹,看他们是否一切安好。 白露成雾的早上,郑青簌簌发抖地被赶了家门放羊。此时他衣衫褴褛,身体上是几道血迹斑斑的鞭痕,赤脚踩在地上,整个人摇摇欲坠。 郑青蜷缩起脚趾,脚心针扎般地难受,无力地垂着头。 周围羊羔无辜地‘咩咩’叫,是那么无忧无虑,竟让人羡慕。 萧沉星隐在暗处看得皱眉:“郑家太过份了,郑季简直不配为人。” 如果郑妻和两个儿子的所作所为还算情有可原,郑季完全是冷漠得令人发指,有本事偷情,没本事养儿子,这家伙也算是个人! 萧沉星越想越气,看到郑季提着衣袍出门,她眼睛一眯,随意找了件东西朝他脚下射去。 郑季正走路,只觉得膝盖突然一痛,整个人不可控制地朝地上扑去。 ‘啊’,郑青惨叫一声,上半身狠狠砸了下去,吓了所有人一跳。 仆人慌忙上前扶起他,一迭声地问:“家主,家主你怎么了?” 郑季顾不得腿上的伤,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摸上自己的嘴巴,却摸到一手的鲜血。 他小心翼翼地伸了伸舌头,前面却空漏漏的透着凉气,昭示着最糟糕的结果:自己的牙齿掉了两颗。 郑季眼前一黑恨不得晕过去,他带着哭音,不甘地道:“牙,我的牙齿。” 只听旁边仆人惊呼:“家主,你的牙掉了两颗,在这里。” 郑季眼睁睁地看着仆人捡起地上的两颗大白牙,上面还带着血迹,对着这明晃晃‘实证’,他再也受不了地昏了过去。 不说郑家的慌乱,郑青还是无奈地赶着养去放牧,只是眼见天气凉了草渐渐变黄,他需要走得更远才能喂饱羊群。 肚子瘪得可怕,脚沉重得像是带着镣铐,呼吸变得困难,郑青一步一步挪动脚步,从未如此的吃力。 他心里渐渐地升起恐慌,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会不会再也无法见到家人? 停下脚步,郑青环顾四周,不仅羊群想要吃草,他怀疑自己会忍不住和羊一样抢草吃。 可是好冷,好饿 ,他迫切地希望拿什么东西填饱肚子。 忽然,他的眼睛被不远处的一个食盒吸引住,情不自禁地咽了口水。 这盒子不是第一次出现,却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让他挪不开脚步。 郑青的脚无意识般朝那里走去,视线死死盯在那凭空出现的食盒上,背后的到底是神是魔?是人是鬼? 自己要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