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对这样的反应习以为常,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塌上之人。 榻上之人似乎正在熟睡,并未因他们的到来而惊醒。 “还真是能撑。”珍妃垂眸望着他略微起伏的胸膛,勾起朱唇,“愣着做什么,还等他睡醒了不成。” 两个满身银饰的高大男人沉默着上前,钳制住手肘将人从床榻之上拖了下来,无力的双腿砸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赵开的头耷拉着,凌乱黑发下的双眼悄无声息地半睁开,无波无澜,犹如一汪死水,片刻之后重新合上。 男人一直将赵开拖至浴池边,粗暴地松开手,然后拽过他的左臂悬至浴池上方,直接连袖子带纱布撸了起来,取出弯刀在皮肤上比划。 没待比划几下,男人便利落下了刀,锯齿状的刀刃划过将将愈合的伤口,鲜血涌出来,另一个男人熟练地拿出一个小瓦罐在下方接着,似乎这套动作已经做了成千上百次。 血液的流失使这具躯体轻轻颤抖起来。 珍妃漫步至赵开身边,垂眸轻笑:“呀,醒了。” 滴滴答答的血液落入瓦罐,溢出罐口流到浴池底部,男人收好瓦罐,随便往伤口上撒了些止血疮药,将纱布和袖子撸了下来,而后向旁边一伸手,侍卫便递来一碗深黑的浓稠药汁。 男人捏开赵开的嘴巴,将整碗药汁灌了进去。来不及吞咽下去的药汁顺着下巴和脖颈流到领口,男人冷漠地起身,退到了珍妃身后。 “真可怜。”珍妃蹲下身,动作轻柔地用帕子擦拭掉下巴上的药汁,随即丢下帕子,纤细的食指指尖挑起赵开的下巴,轻佻地左右端详了一下,“可惜了原来那副好皮相。” 赵开紧闭着眼,完全没有反应。 珍妃勾着唇,俯身贴到赵开耳畔,吐气如兰:“赵开啊赵开,你说你当初若是从了我,又何苦落得今日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你猜,你的那个情妹妹见到你如今的模样,会不会同我一样嫌恶?” 她说完,直起身,食指指尖沿着下巴滑过咽喉,在锁骨中间停留一瞬后向左滑去,挑起了沾染药汁的衣领,最后停在了青白肌肤上的黑色符文中央。 珍妃微笑着,指尖轻点符文:“真碍眼啊,挖掉多好。” 原本没有反应的人此刻却疯狂挣扎起来,挥开了那只手,撑起身体竭力往后退,声音虚弱却冰冷。 “滚开。” 珍妃唇角弧度陡然消失,半响又微笑起来:“不挖,给你留点念想。”她看了眼旁边的光柱,眼中闪过一抹恶意,“你要是现在就死了,那多无趣。” 她站起身,施施然离开了这间屋子。 门锁重新落下,侧室寂若无人,光柱打亮微尘,良久,赵开微动了动。 他垂着头,非常非常缓慢地往后缩,从微尘与光柱之间经过,一直把自己缩进了墙角。 他曲起膝,藏起了自己的左肩。 然后陷入了睡梦中。 在一片虚幻之中,触手可碰的光柱悄然变了色,从暖黄变成了寒凉的霜白。他似乎离开了冰冷脏污的地板,陷进了温暖的怀抱。 赵开睁开眼,看见了一个比梦境和光柱更缥缈的泡影。 真难得,又看见她了。 …… “你怎么打算的?” 闹市的客栈之中,二层的厢房隔绝了来自街坊的一切喧闹。 姜索阳看着默默擦刀的顾让:“直接抢?还是偷?” 他皱起眉:“可是事情还没查清楚,会不会太贸然了,而且救出来后,你想过要把人藏在哪里吗?这里毕竟是绥国的王都,如果被发现了,想要离开不是一件易事。” 厢房里其他人都没做声。 荆欢收拾着零碎的东西,将上好的疮药、干净的纱布、柔软的衣物与宽大的斗篷齐齐打包好,打了个结实的结。 莟娘浏览着新鲜绘制的王都地图,眉头紧锁。 戚风双拳紧握,眼睛眨也不眨地等着顾让的回答。 “他不能再待在那里。”顾让放下白布,将刀插回了刀鞘中。 戚风浑身一松。 姜索阳环视一圈,吐出一口气:“好吧,舍命陪君子,没什么不可以。” 真刺激,他心想。 接下来就是等天黑。 傍晚时分,小二送了丰盛的饭菜上来,几个人默不作声地吃完,开始商量晚上的行动。 末了,莟娘站起来:“我先去准备马车,到时候在南宫门接应你们。” 戚风腿脚受损,行动不便,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