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不住懊恼,要不是那姓王的私自追比闹出好一场闹剧,耽搁了这些时间,她早早出门,在方典药离宫前赶到,这会儿药都熬好给罗姨喝到嘴了。 她心中暗骂王管事,盘算着措辞,打算与这女官缠磨到底,今天拿不到药就赖着不走了。 忽然,一张纸递到了她的眼前。 “你先回去,找个大人,按照这上面写的,把病人的情况记录清楚再送过来。”女官手指在那张纸上点了点,然后自言自语地发牢骚,“掖庭敢情是没人了?让个蒜苗高的小孩出来办事,也不怕被拐子拐了去。” 这是什么意思?李善用愣住——这位女官不是不肯给官婢开药吗? 她接过那张纸,低头一看,上面罗列的俱是病人的发病时间、症状等问题,这是肯开药了?没想到这位女官面相看起来不好惹,心肠却是好的。李善用看看那位女官,仔细想了想,试探地问:“这些问题我都能答,若我如实禀告女官,今日可否赐药?” “你都能答上来?那就是神童了!”女官根本不信,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嗤笑。这些问题倒是不难,只是既详细又琐碎,就算是病人本人都得当场观察一下才能回答,不是观察入微而且记忆力极强的人绝难答得上来。 试问一般情况下的正常人,谁会随时记得身边人面色如何、体温高低呢?要是真有这样的人,那可有些不正常了。 女官挑眉轻笑:“罢了,左右这会儿无事,你想说就说罢。若是都能说上来,我就给你开药。” “是。”李善用的小脸上,眉梢同样向上一挑,胸有成竹地应了一声。 “病人自何日发病?”女官开始发问。 “约十日前。”李善用垂手恭敬答道。 “什么症状?” “头疼、发热,面色潮红。” “发病后可用过药?” “用过五副药。” “症状可有好转。” “退了热,只是人越来越没精神,咳得也越发厉害了。”这些都是商管事交待过的,或是接触罗姨时看到的明显症状,李善用统统记得一清二楚,因此对答如流,毫不为难。 嘿,小丫头真知道啊?!女官的神情认真起来,坐正了身体,提起笔开始记录。 “近一二日病情如何恶化?” 李善用意外:“女官怎知近一二日病情有所恶化?” 女官呵呵一笑:“少废话,你们掖庭门禁森严,出来一次何等艰难,病情不恶化你能来求药吗?” 嗨,李善用抬手拍自己的脑门,这么明摆着的事还开口问,犯傻了犯傻了。她把手挡在唇间,轻咳了一声,继续说:“病人一直咳嗽不止,自昨夜咳出了血,便时昏时醒,还不时说胡话。” “病人面色如何?”女官问。 “青黄暗淡,面容憔悴。” “手脚是凉是热?” 李善用顿住,这可问到短处了,手还罢了,她怎么知道罗姨的脚是凉是热啊……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罗姨怕过了病气,一直都离他们远远的,但罗姨昏倒她去扶的时候,摸到罗姨的手是冰凉的,后来帮她整理了一下被子,好像碰到了她的脚,那感觉应该是…… “凉的。”李善用斩钉截铁地说,“而且眼皮沉重不欲开,精神委顿恶人语,蜷足不愿伸展。” 女官若有所思地望着李善用——你怎么知道人家的脚是凉是热啊…… 李善用不明白女官为什么突然看着自己不说话,只得无辜地眨眨眼睛看回去。 女官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咳,这是伤寒之症无误了,只是不知先时那五副用的是什么药,仿佛是伤了根本。” 李善用往身上一摸,不由皱起了眉头,她原本想到可能会问到吃过什么药,本想包一包药渣带着的,谁知出来得匆忙,竟给忘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看向女官,自从进入这个房间以来,第一次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同时还在不甘心地扫视四周,不停地想办法。 哎这才对嘛,若是连这种问题都能对答如流,这孩子就真成精了。女官“啪”地把笔拍到笔山上,面上露出胜利的微笑:“没关系,你能回答这么多问题,已经很出色了。你且回去……” “且慢!”李善用的目光倏然落在房间另一侧摆放的一整排通顶药柜上,心中登时有了了主意,不由喜形于色,“女官,那药柜可否借我一看?” 什么?女官愣住了。这孩子是什么意思?不……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