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四月,杨柳依依,春光明媚。 溪川城内最大的青楼,百花楼,这里是达官贵人聚集的地方,也是纨绔子弟痴迷的温柔乡。贵人们在这里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普通人在这里倾家荡产,只为见见娇艳妩媚的花魁。 灯红酒绿,繁华的景象让人流连忘返。 不过白日倒是安静得很,没了嬉笑调情,淫|词艳曲,瞧着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此时百花楼内,姑娘们都挤在大厅内,哈欠连天神情困倦,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要么就是瘫坐在凳子上,一副没精神的模样。 她们夜里接客,白日是姑娘们休息的时间,但是方才忽然被楼里的花妈妈喊下来,说是有重要的事。 云柔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沉着脸看了圈,面色平静,她微微侧头,正对上好姐妹兰铃轻笑的面庞。 她想到了什么,也扯出一抹笑,兰铃欲说话,尚未说出口,就被前方的花妈妈打断。 花妈妈看着她们来回踱步,叉着腰,脸色恼怒,而后道:“把人带上来。” 下一刻,满身是血的姑娘被人拖上来,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不动弹。这人云柔认识,是兰香,两年前被卖进百花楼,再有一个月,她就要接客,可惜识人不清,连累自己。 她微微感慨,随后听见花妈妈道:“兰香,你们都认识,我平日待她不薄,好吃好喝的养着,就指望她争口气,来日多给我挣些银子,她自己也好过,谁知她猪油蒙了心,和一个穷书生勾搭上,私奔。” 说到私奔,花妈妈更加气愤,扭头瞪了地上的兰香一眼,继续说道:“被人破了身子,人抛下她跑了还帮着人数钱,有什么用?现在可好,没一点前途。” 她们的身契都在花妈妈手上,跑也跑不远,兰香私奔不过几日,就被抓了回来。 云柔静静看着,思绪繁杂,忽然胳膊上一热,兰铃挽上她的胳膊,凑过来,小声道:“那天我就劝她,别私奔别私奔,不听我的,看吧,被抓着打个半死,花妈妈最恨人跑了,她以后怕是完了。” 云柔听着,面色如常,这事她知道,兰铃确实劝过兰香,奈何她被爱情冲昏头脑,坚信那书生不是寡情之人,也想着摆脱花妈妈,便跟着书生跑了。现在被抓到,花妈妈不会放过她的。 她在心里叹息声,神情忧虑,接着听兰铃道:“阿柔,你今天不对劲呀,哪里不舒服?” 云柔回神,默默浅笑,她确实不对劲,从早晨醒来就开始,缓了好长时间才确认,她现在是在百花楼,尚未赎身,不是在上辈子惨死的地方,王知府的府邸。 “昨晚没睡好。”她解释句。 兰铃哦了声,转过脸去,两人看向花妈妈那边,便见花妈妈挥挥手,说了最后一句话:“你们都给我歇了跑的心思,谁要是动歪脑筋,兰香就是下场,拖下去。” “哎呀,花妈妈,我们哪敢呀。”众人打趣。 兰香被拖下去,地上留下刺目的艳红,花妈妈嫌弃的闭了闭眼,吩咐人把地上赶紧收拾了,免得晦气。 众人散去,云柔准备上楼,最后看了眼地上,垂眸想了许多。 * 云柔母亲早逝,跟随父亲长大,但父亲好赌成性,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最后把她也卖了。 七岁那年被卖进百花楼,花妈妈见她模样清丽,乖巧听话,对她不差。但云柔也知道,花妈妈是有目的的,精心栽培她,装扮她,就等日后有个好价钱。 终于,在十七岁这年,溪川的知府王泉看上了她,帮她赎身,抬进府纳她为第四房妾室。 云柔到现在还记得百花楼其她人羡慕又嫉妒的目光,记得花妈妈嬉笑满意的面庞,数着银子对她说:“你命好,能被王知府看中是你的福气,进府以后荣华富贵,比在这里伺候人好不是。” 她也记得好姐妹兰铃艳羡的眼神,说:“阿柔,你真幸运能被王知府看上,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不管谁从这里出去,都要帮对方一把。” “阿柔,别犹豫了,多好的机会,给人当妾比在这里好。” 那时云柔也是这么想的,给人当妾,总比在百花楼好,而且王知府大小是个官,进了府里,总归是不差的。 可她们不知道,百花楼是魔窟,那王府就是地狱。 云柔长得貌美又年轻,进了府就收到了打压与排挤,几个小妾整日争来斗去不说,王夫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而她夹在其中何其无辜,被王夫人拿来当枪使,最后又狠心的了结她。 王夫人:“小狐媚子,把老爷迷得团团转,把她的脸划花,看她怎么见人。” 一刀一刀的割在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