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自回了凌云居便惴惴不安。 祝云鹤去了二位长老那边,让他在院内候着。他心道躲不过,便在凌云居院内找活干。那方地面脏了些,他去扫;这方窗户破了些,他来补。 总之就是心慌,须得让自己忙起来。 待祝云鹤信步溜达回院,裴越也刚好把晚间饭食摆好。 “坐。” 祝云鹤坐下,示意他也坐。 裴越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 于是乖乖坐下,垂着脑袋等骂。 他本以为会被劈头盖脸说教一通,等了许久,却不听祝云鹤出声。但又不敢贸然抬头看,只好继续垂头坐着。 直到脖颈处有些酸。 “抬头。” 裴越闻声抬头,酸痛得到缓解,他不禁舒了口气。 祝云鹤好笑地看着他:“做什么呢?怎地一直低着头?” “我……”裴越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祝云鹤手下微动,一颗虾仁稳稳地落在裴越口中。 裴越下意识嚼了嚼,嫩而香。 “好吃吗?” “好吃。” 祝云鹤笑了声,遣侍候在旁的仙童去添了份饭菜上来:“一起吃。” 裴越惶恐:“这怎么行?” “为师说行,如何不行?” 裴越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听命:“谢师父。” 祝云鹤静坐了片刻,起身去到房内置放的博古架旁,在上面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木盒。他打开看了看,一颗通体莹润的灵丹躺在正中。 他回到桌旁,将木盒放在裴越手边。 裴越嘴里正叼着一只水晶龙凤糕,抬眸看他,目露疑惑。 祝云鹤叹口气,问道:“摔得不轻吧?” 裴越愣了愣,囫囵吞下嘴里的糕点,起身行礼:“弟子知错。” “你错在何处?” “错在……”裴越顿了顿,是啊,他错在何处? 错在未能听师父的话,不顾惜自己的性命,莽莽撞撞地同魔尊正面对上? 可若师父当真出了事,他守诺又是为着谁? 裴越默了默,毅然道:“弟子没错。” 祝云鹤伸出手,轻轻敲了敲他的脑门,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这小子性格如此,强扭不成。日后,还是他这个做师父的多担待些为好。这么好的苗子,若不幸折了,实乃他之过。 “此丹药有滋气养身之效,你救为师一命,受了伤,便算是为师补偿你的。” 裴越推辞:“弟子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不敢受师父的补偿。” 祝云鹤眉头一拧,佯作不满:“如今竟是敢违抗师命了不成?” 裴越大惊:“弟子不敢!” 他忙接过那木盒,恭敬道:“谢过师父。” “这才是为师的好徒儿。”祝云鹤眉目舒展开来,“走,为师带你去灵潭疗伤。” …………………… 燕饶回到厢房,便看见桌上放着一个藤编的篮子,里面铺了厚实软和的棉布,看上去很舒服。 阿落正窝在里面,毛茸茸的脸上尽是惬意。 他走过去,揉了揉它的脑袋:“从今以后,你便唤作阿落,可好?” “嗷嗷~”阿落从窝里跳出来,衔住他的手指,用牙齿摩挲着,似乎是想咬下去。 燕饶不解它是何意,但也依着它。 “你要做什么?” 阿落轻轻咬破他的食指,有血珠渗出。然后晃着脑袋去蹭他的手指,试图让血沾在自己眉心处。 燕饶会意,食指按上它眉心。 阿落的眼睛散发出些许光亮,像颗莹蓝的玉石,在油灯下熠熠生辉。 燕饶仔细端详着,发现那蓝色光芒之中,渗入了一条血线,逐渐交融、消弭。 他感觉自己的食指指尖有些发热,低头看去,一个小巧的符咒悄然出现在那处,片刻后隐去。 “这便是结契吗?”他将食指再次伸到阿落面前,出声问道。 阿落点点头,轻轻舔舐他的指尖,将剩余的细小血珠舐去。 “谢谢你。”燕饶笑着戳戳它的脑袋,“出去走走吗?我带你看看青鸾山。” “嗷呜!”阿落很是兴奋,一跃便上了燕饶的肩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