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府城官衙内。 柳烈正坐在后堂,手里拿着个包子,有一搭无一搭吃着,青嫩白净的面庞流露出一丝无聊之意。 他今年十九岁,尚未及冠,生父是靖北候柳章,生母长乐公主,自幼给表哥七皇子——就是今上明德帝做伴读,从小一块长大,本身又很争气,才思敏捷,尤善断案,于是,才能年纪轻轻就坐上洛阳令之位。 那是管辖都城洛阳的重职官,居正二品,位高权重,非皇家亲信不可为。 当然,他所经办的,也都不是普通案子,或性质恶劣,或涉案人为权贵,一般的人命官司,都找不到他头上。 所以…… 他挺闲的。 自从两月前杀了国舅的小儿子之后,他就没什么活干了! “真是无聊啊。” 柳烈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觉得这东西的味道,真是一言难尽……难为洛阳府的厨娘,是怎么把好好的白面和猪肉蒸得这样难吃……caset 口感神似嚼牛皮。 他那么好的口牙,居然咯得慌,也是神奇。 柳烈深深叹了口气,抬手端起茶碗,狠狠灌了一口,把粘在上牙膛的包子皮硬顺下去,随后慢慢站起身。 有点矮。 按现代身高算,大约一米六八左右,相貌相当精致秀丽,冷白皮肤显出清冷,是那种真正的‘面若好女’,艳若桃李,稍微不小心点,就容易被人认作女子。 这让柳烈非常暴躁。 他生出来就好看,而且越长越好看,偏偏,年过十九了,个头还不高,幸而身份尊贵,倒没人敢说什么打趣的话,但是偶尔饱含深意的眼神,却让他深受烦恼,因此,也养成了暴躁性子,不涉及办案时,是沾火就着,一点就爆。 明德帝笑称其——小爆竹。 炸起来不分敌我,方圆十里,寸草不生。 朝堂文武百官和纨绔子弟们心里也畏惧他,毕竟,他审案是真狠,当洛阳令一年时间,他先后斩了外番使臣,判了当朝侍郎,打了公主婆婆,杀了国舅儿子…… 杀伤力也是惊人。 不过,对此评价,柳烈倒是不以为然,他又 。没判冤假错案,打杀的都是犯罪者,替被害人讨回公道,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百姓,中对得起君王。 他无愧于心,但…… “有愧于口,么的老子一定要换厨娘!” 柳烈烦躁粗口,甩袖子刚想走,外间…… ‘呯呯呯!’ 鸣冤鼓响起。 柳烈脸色一沉,也顾不上吃水果了,掀袍迈步向外走,又招呼左右准备开堂。 刚刚说过,洛阳府从不审小案,百姓们想要告状,不是血海深仇都不会至此,只会往刑部或知府那里去,不会往洛阳府来…… 所以,有人鸣冤,定不是小事。 柳烈心中盘算,整理官帽,来至大堂高坐,左右衙役举着杀威棒满面严肃地站好,明镜高悬匾额下,公堂内真是庄严肃穆,只待鸣冤人前来诉状…… 结果,柳烈巴巴等了十来分钟,居然没人来? “怎么回事?” 他拧眉,白嫩的娃娃脸皱成一团,满是不耐烦。 “大人稍候,下官去看看。”caset 他身边,师爷祝琪闻言就道。 柳烈点头。 祝琪起身,刚想往外走,突地,衙门外小吏满头是汗,脸色苍白的跑进来了,表情好像要哭似一样,扑嗵跪倒,“大,大,大,大人,外面来了个女的,她击鼓鸣冤,说,说有人害她,求大人替她做主……” “那你带上堂来啊,到我跟前来,让我做主?我出去帮她打恶棍吗?” 柳烈狠狠拧眉,没好气地斥。 “不是,大人,她,她,她不愿意进门,说她做不到,求您写一道召令,邀请她进衙门,她才肯进来……” 小吏哭丧着脸,眼泪都掉下来了。 “这么麻烦?嘛得爱告不告,怎么这么多事?我求她来告的啊,什么做不到?我还得派轿子抬她吗!”柳烈恨声,口中说的难听,但却还是粗暴地拽过纸笔,随手写了个邀请书,直接扔过去。 祝琪无奈的笑,接手捡起来,下台阶递给小吏,“让鸣冤人进来吧。” “是,是,是……” 小吏抽泣一声,转身狼狈地离开。 “这家伙是不是有病?以前没见他 。磕巴啊,怎么?昨晚上睡觉受风了?话都说不利落,干脆辞掉吧!” 柳烈抱怨着,感觉胃里的‘牛皮’包子翻个‘造反’,嘴里也一股怪味,十分不舒服。 祝琪含笑看他,也不反驳,他明白自家大人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过随口说说而已,不会当真,因此,也愿意听他发泄情绪,免得憋到心里,到时候又该燥得口舌生疮,疼得掉眼泪了。 两人一斥一听,到也相当无事。 这时,外间小吏也回来了,并且,带来了一个身形削瘦,鹅蛋脸儿,柳眉大眼睛的姑娘,她身穿鹅黄长裙,腕上戴着三、四个大金镯,胸前挂着长命金玉锁,粉色绣鞋,瞧起来挺好看的同时,又多少少有点土气。 她的脸色很白,胸前似是染了些血迹,眼睛也哭的通红。 柳烈注意到她梳的是未婚发试,心中蓦然一软。 眼下风气,女子束缚颇多,生活不易,日常谨言慎行,都可能招到闲言碎语,更别说对簿公堂了,眼来这小姑娘是受了大冤屈吧。 “堂下人报上名来?” 柳烈惯来严肃暴躁的声音都微微软了。 祝琪好奇看他一眼,嚯,他家大人,什么时候也知道爱护女子了? “回禀大人……”堂下女人垂着脸儿,既不跪下,也不抬头,就是低声道:“小女子姓萧名娆,洛阳城人,乃家中独女,家父是城中布商萧兴。” “哦,萧姑娘~” 柳烈点头,面有疑惑。 萧兴布商,也是洛阳城数一数二的大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