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嫁人生子之后,她渐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性格沉稳多了,也不怎么爱做诗了,而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家人的身上。 长辈们都夸赞她,说她这才算是懂事成人,方琼听了也只浅浅抿嘴笑,并不说话。 傅舒雅看了却觉得心里闷得慌。 方琼嫁的极好,对方是嫡长子,且家世显赫,因而夫家人便对方琼多了许多期待和要求。 虽然是五更上朝,但大臣们寅时就要在午门外等待。方琼的夫君袭了爵位,也需要上朝,方琼便随着她夫君一道丑时起床,服侍他穿衣洗漱用完早膳之后,自己再随便吃一点,然后叫来管事处理家务。 待到太阳升起,她换过一身衣服,便去给婆婆请安敬茶,陪婆婆和妯娌们说上几个时辰的闲话,再侍奉婆婆用完午膳后,才可以回到屋内眯个一会儿。 要到睡醒后,她才有精力和闲暇抱着自己刚出生没多久的大姐儿玩一玩,陪她说说话。 但这样的时间也很短暂,因为过不了多久,她的夫君就要回来了,她要准备好迎接他。 方琼每一天的时间都被填的满满的,如果遇上走亲访友或是承办宴会,那便可能忙得脚不沾地,一天都睡不了两个时辰。 再加上她第一胎生的是女儿,夫家便有些不喜,她每日还得喝好几剂汤药调理身体,以备再次受孕…… 这样的日子里连多睡上一会儿都是奢求,更别提出来跟昔日的姐妹们游玩作诗了,因此自方琼婚后,她和傅舒雅便极少再来往。 两人间原本亲如姊妹的感情也仿佛因此淡上了一些。 方琼拿起傅舒雅刚做的诗,看了一眼:“嗯,音韵和谐,对仗工整,可见雅妹妹的基本功并没有丢,还非常扎实。” 她笑着看向傅舒雅,发间步摇丝毫不颤:“这样的诗足以交出去应付了,雅妹妹为什么要揉了它?” 傅舒雅道:“不过是矫揉造作,无病呻吟罢了,只有一堆空架子,写了又有什么意思。” “雅妹妹还是和之前一样,非要写好诗,否则还不如不写。”方琼笑道,“我一直都很佩服你这样的骨气,只是如今不同了。” 她将诗作放在了桌上:“雅妹妹自幼便有才名,轻易便可做到我们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无论是写诗、结社、出诗集,亦或是挑选夫婿、推迟嫁人,不瞒你说,沈家的那一对璧玉京城里哪个姑娘不喜欢呢,雅妹妹却能推掉其中一个再去追求另一个,即便命运多舛没能如愿,但其中的勇气也足以令我们叹服了。” 傅舒雅面上染上绯红:“琼姐姐,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方琼摇头笑道:“雅妹妹可有想过,你为什么能做到这些,诚然我知道雅妹妹的勇气确实远超常人,但说句不好听的话,有勇气的女子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若是知道有勇气便能有好结果,再懦弱的女子都可以为此变成勇士。” 傅舒雅凝神思索。 “是因为你的才名啊,即使我们想要模仿你却也无法,若是我对我爹说我想要推迟几年再嫁人,我爹非但不会答应,还会好好训我一顿,别的姐妹们家里也大多都是这样,就算她们的爹娘再疼爱她们,愿意让她们缓上一两年,但也不敢推迟太久,因为他们知道,这女儿家年纪越大便越难嫁的出去,为了她日后能寻一个好婆家,只能早早把她嫁出去。” “但你不一样,雅妹妹不仅模样出挑,聪慧机敏,还极有才华,连天子都召见过你,惊才绝艳的沈大郎也曾相中你做他的妻子,即使你推迟几年议亲,名声上也、嗯,有些妨碍,但依旧有雍王世子、钟尚书家的嫡子愿意娶你为妻……” 傅舒雅面有惊色:“雍王世子?钟尚书家?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方琼也怔住了:“就是前一阵子的事,大概两个多月前,不过都被你爹婉拒了,雅妹妹居然不知道?” “前一阵子我被我爹禁足了,没人告诉我这些……” 傅舒雅百感交集,又喜又怒。 喜的是自己并不如爹所言那般因为名声不好没有高门原因聘她,怒的是她爹为什么要瞒着她,还骗了她。 方琼看出些许端倪,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私事,她不便插嘴,便笑道: “不说那些了,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雅妹妹,你的名气便是你的凭依,是你能按你想要方式活着的护身符。物以稀为贵,人以稀为尊,雅妹妹是京城最有才名的女子,圣上召见过你,甚至连一些鸿儒名士都提过你的诗句,这便是雅妹妹最独一无二的地方,不是家世、美貌、聪明、钱财等其它东西,雅妹妹若想继续这样自由地活下去,哪怕嫁了人之后都可以过得比旁人轻松,便不可以丢掉你的这一护身符。” 傅舒雅大为感动,她没想到即使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