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勉强算是个精细活,且之前从未做过。 他多少有些手生,每一次黏花瓣时都要先停下许久,比照着记忆反复核对,有了把握后才敢下手。 黏花瓣的那一刹那,他更是放轻了呼吸,长而密的眼睫像栖息的蝶翼一般停滞不动,直至花瓣黏好方才慢慢吐出一口气。 然后在灯下对着烛光小心地转动着花枝,确认无误了之后,他才用镊子镊取下一片花瓣。 如此一来,这粘一片花瓣所花费的时间便长了许多,直至桌旁的蜡烛烧了一半,他也不过才粘好了一半的花瓣而已。 可粘好了又有什么用,这个时候的花一旦离了枝头便枯败的厉害,也许用不了两日,剩下的花瓣便全都凋落了。 可他的神情沉静,手中的动作耐心又温柔,像是完全不知道他此时做的是无用功一样。 他的眼睛里只看到了那一枝芍药花。 齐小斋倚在门边上,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低着头专注地粘着花瓣。 看着看着,她唇边不觉溢出了笑。 就像是突然拨云见日一般,她忽然就觉得,她所焦虑的其实完全不值一提。 这样一个愿意在深更半夜里不厌其烦地为她粘着花瓣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呢。 他一定爱她爱得发狂。 如果说烦躁焦虑来自于对自己在别人心中地位的不确信,那她此时一定是天底下最胜券在握的人了。 得意忘形也好,志骄意满也罢。 她现在就是有这个底气和把握,相信她喜欢的这个人,心中也有且只有她一个人。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焦急的呢? 桌上的花瓣一片片地减少,眼看着最后一片也要完成,齐小斋没有惊动他,转身脚步轻盈地走出了院子。 门口遇到了亲自守门的吴钩,她笑着向他道谢。 “齐小姐……” “明天再告诉你们公子,我来找过他。” 吴钩震惊:她在里面呆了这么久,公子居然还不知道她来了?这两人可真会玩。 齐小斋认真道:“这么晚了上门问人很久之前的事情,多少有些不礼貌了。” 夜深了,粘花又那么费神,她想让他睡一个好觉。 “我明天再问他有关于婉君的事情,如果他还不想说,我愿意再等他几天,直到他愿意说为止。” 婉君? 吴钩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的精彩,又有些好笑:“齐小姐,您一定是误会了,婉君是——” “抱歉啊,我想听他亲自跟我说。” 齐小斋眉眼弯弯:“不过谢谢你,如果说我原先还有三分不确信,现在一分都没有啦。” 剩下的便只有好奇。 婉君到底是谁呢? 她有些迫不及待明天的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