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月期间,总还是要将弟弟们款待得妥帖一些。” 只见这楼里种了四时花,张挂名人画。红灯绿绸,较平日雅致里多了一份烟火味的热闹,可见消费不菲。 店内还设了十处双陆局供茶客们执棋娱乐。 彭成金洵点了擂茶,金念点了盐豆豉汤。因人太多,趁茶汤与茶点未上桌的间隙,三人到双陆局旁围观棋局。 背向的执棋人向右偏了偏头,金洵差点呼出口:“郡……” 彭成眼疾手快捂住他嘴,并想拖着他往人群后躲。 不巧,赵瑷还是同他们对视上。 彭成尴尬,看着普安郡王与恃卫的打扮—棉布素色大翻领袄与灰色下裳,像是扮作寻常官贵子弟。于是便试着行礼:“赵衙内好。” 赵瑷心中暗夸彭成聪慧,满意道:“彭家大郎无需多礼。” 金洵还未理解,但也知道依样画葫芦带着幼弟同样行了礼:“问赵衙内好。” 赵瑷笑着点了点头。 赵瑷最终因分心落败,愿赌服输笑呵呵地叫手下剪了些碎银用戥子秤过交与对方。 彭成带着金家两兄弟往自己的位置走,茶博士也正好托着茶盏吃食过来了。 谁知响起一个声音:“把这些都送入我三楼的雅座。”原是普安郡王赵瑷。 茶博士见是多年的老客发话,又转身得到新客的点头示意后便收回盏碟朝楼上走。 到包房以后,坐上主位的赵瑷对行礼的三人招呼:“各位入座吧,不必拘礼。” 金洵憨直:“吾等倒是与郡王有缘,遇见好几次了。” 彭成见赵瑷为人随和达礼,定是不会疑他未来小舅有攀附之心,并未出声。 金念年纪过小无法插话,随着彭成一起静静吃汤。 赵瑷便饶有兴趣地与金洵长聊起来,先是谈了一些学堂见闻,又聊了一点经书诗赋。他发现这金家三郎资质于学业上确实平庸后,本想转移话题。 金洵却将彭成也拉入了话题:“彭兄,官家重兴太学,地方子弟得举荐便可入学。父亲通过书院已将我推选上报。你真的也不试一试么?” 彭成摇摇头:“我不似你,家业还需我来打理。” 金洵又道:“可是我妹妹自小想要嫁入士人之家。这你定也是知道的。我们这样的家境,并不缺银钱,但是身份总是低微了些。” 彭成制止:“这话不宜在外提。” 金洵又道:“你可知秀秀之名如何得来?” 赵瑷好奇:“如何得来?” 金洵陷入回忆状:“四妹幼年时曾唤阿静,爹娘来京谋生希望她能得到安稳宁静的生活。后来我们都随父母来京定居后生活日渐丰足,长辈便生了不同的愿景。希望她至少能当个士人娘子,与夫婿二人秀出于庶民。” 赵瑷自然地接着话头:“哦,原是因此得名。你们期望未来连襟有较高身份,是否想拿姊妹去做利于家族的交易?” 即刻涨红脸的金洵连连否认:“一家骨肉,怎会为以姊妹婚嫁之事去换私利?男子建功立业岂可盼取裙带关系?只要小妹过得好,哪怕是寻得贵胄之家,我们父子兄弟也绝不攀附依靠!” 金念终于略懂一些兄长的意思,起身向彭成作揖:“彭家阿兄,听说你才学出众。男子得以书写天赋,应以天下社稷为重。家中并非独你一子,若如你入仕,彭家阿姐料想也能帮你打理一部分家业。” 金洵认真地说:“彭成,你应继续考学,我们一起入太学吧。” 彭成握了握腰间挂着的荷包,略带几分自信:“不去。若她不愿,彭某自然肯放手。金弟你无需多虑了。” 兄弟几个未曾疑赵瑷会与吴国公一样,于金秀秀一区区民女感兴趣,却不知这些话叫他悄然记在心。 赵瑷转移了话题,又叫来唤“酪面”的稀罕点心招呼几个小郎君。他说:“这是北面的吃食。拿两个新样油饼夹此粉酪而去食,味道甚好。” 金念从彭家出产的素雅漆碟中拿出油饼模仿之,品尝满足得直眯眼。 众人皆乐。 吃食颇多,金洵心中还生出一些难道明的期待。 谁知赵瑷竟起身:“吾家中有事,先行走一步。帐已结,几位慢用。” 送走赵瑷后,金洵嘟囔:“还以为与郡王一道,能唤些个美人听听曲儿。” 彭成并不掩盖自己的鄙夷:“书院同窗夫子就教你这般习性?我需回去看铺子了。” 金念扯着哥哥:“三哥,莫再说这些纨绔话了。我们也归家给父亲帮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