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老爷说的不错,我自当与你们一同去衙门,说不清楚,我也不会擅自离去的。” 卞宁宁表情淡淡,没有一丝慌乱,甚至唇边还携着浅笑。 方海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妙。若是其他女子,此时定然已被吓得魂不守舍,巴不得赶紧脱身。可这女子为何这般从容自若,竟让他都有些不安。 他心里正计较着方才金瓶和郑掌柜的证词是否有何漏洞,就又听卞宁宁出声问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想问问,既然方大老爷认定是玉锁毒杀了姚夫人,哪敢问可有找到玉锁手里的毒药?” 方海当即猛地摆手,极其气愤的模样:“她将整整一瓶毒药灌入了我幺妹口中,哪里还剩得有?!” “那装药的罐子呢?” “那自是有的!你倒是提醒我了,这可是物证!”方海又笑了,朝着一旁的小厮再次点点头,而后就见那小厮又忙不迭地往府内跑去。 卞宁宁也跟着点点头,说道:“如此看来,方老爷还真是人证物证俱在。” 方海的眼神再一次自信起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抚着不太长的胡子,泰然自若。 被卞宁宁搂在怀中的玉锁却是惶恐地瞧了眼卞宁宁,可随即就见她朝着自己不动声色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 但即便如此,玉锁的害怕还是霎时就被冲淡了。她认得卞宁宁比的唇形:“安心。” “那照方大老爷这般说法,玉锁给姚夫人灌了整整一瓶毒药,想必若是官府验尸,也能省些功夫。是否是中毒身亡,一眼就能瞧出来了。”卞宁宁边说着边有意无意地朝着人群外看去。 温仪去了有一会儿了,却还没未来。 方海听她这般说,立马回忆了一番方秋卉现在的样子。验尸他不懂,可那样子确实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中了毒。 他正欲说话,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自己为何总是被这女子牵着走?他将自己的证据都摆了出来,这这女子却做不出丝毫反击,她又不是官差衙门,他凭何要与她废话? 因而他转过身不再看卞宁宁与玉锁,只朝着围观众人说道:“诸位今日见证,我方家究竟有没有冤枉人,想必各位心里都有数,届时咱们到了府衙,还望各位能帮在下作证,将凶手绳之以法!” 说完,一片应和,激昂澎湃,义愤填膺。 卞宁宁冷淡的目光扫过面前众人,各色表情尽收眼底,心底没有情绪。她不怪周遭起哄要将她和玉锁送往大狱的百姓,他们不过是被方海所蒙蔽了而已。 “既如此,那我和玉锁,便随方大老爷去一趟府衙就是了。” 她扶起玉锁,掏出白净的手帕替玉锁擦了擦顺着脸颊滑落的血水和脏污。 玉锁感激地看着她,轻轻说了句:“多谢姑娘。” 她笑笑,扶着玉锁跟上方海的脚步,身后则是手拿棍棒的小厮,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们,唯恐她二人作出任何反抗之举。 看热闹的人群见这阵仗,嫌麻烦的人便先散了,意犹未尽的人则打算跟到衙门去,将这热闹瞧个彻底。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府衙的方向走去。 可没走出几步,却见远处行来一架华贵的马车,车盖上坠着的红缨随着车马轻摇,两旁列着数名腰配长刀的随从,各个都身型魁梧,冷峻非常。 众人停下脚步,尤其是方海先是一惊,而后便是大喜。 卞宁宁并不认识来人,只觉奇怪,就见方海抬手示意止步,自行快步迎到了马车前。 他毕恭毕敬地敛起袖子作了一揖,身子躬得极低,朝着马车说道:“宋知府,什么风将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卞宁宁才知,原来来人是遥州城知府宋霄。可宋霄来此做什么? 正疑惑着,她却突然瞧见了跟在车马后面的温仪。温仪站地远远的,朝她眨了眨眼,做了个鬼脸。 卞宁宁有些奇怪,她让温仪去找卞亦枫,可为何来的是宋霄? 但温仪跟着宋霄而来,至少说明这宋霄应当是来帮她们的。 方海在马车外,躬着身子站了许久,都未听见马车内有何动静,这才稍稍抬了抬头,往马车内瞧了一眼。 偏偏就这一眼,正巧碰上车内之人撩开车帘看了出来。方海的目光撞上一双幽深冷漠的眼眸,后背寒了一瞬,慌忙低下头去。 可心里却在翻着嘀咕,马车里坐着的,可不是什么宋知府! 但他不敢抬眼,这分明就是宋霄的马车,随从也皆是府衙的侍卫,他不会认错。可试问在这遥州城内,还有谁能堂而皇之地坐在知府大人的马车里,让知府大人的侍卫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