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可哪里还有人声。 卞宁宁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听岔了,可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 不再去想这些,她拿着药方出了门。 她还不曾来过天茴镇,可如今心里有事无心闲逛,买了药就急匆匆地往回走。偶然路过一家卖糕点的铺子,顺带给刘礼买了些白玉糕。 等她回了屋子,刘礼已经起来了,似是刚睡醒,呆呆地坐在塌上。 她笑着摇了摇手里的白玉糕:“阿礼饿了吗?” 刘礼忙不迭点头,手脚并用地从塌上爬了下来,乖顺地坐在桌前吃着白玉糕。卞宁宁则去将药熬好,喂沈寒山服下。 而后她打了盆水来,给沈寒山仔细擦了擦脸。 经过一夜,沈寒山的面色瞧着要好了许多,至少原本苍白的唇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她瞧着塌上之人安静脆弱的模样,才意识到自从重逢之后,她与他,再未有过如此祥和的时刻。 刘礼边吃着白玉糕,边开口说道:“方才这个哥哥说梦话了。” 卞宁宁并未抬头,问道:“是吗?说了什么?” 刘礼嗯了一下,转着眼珠子想了片刻才说道:“我听不懂,但他好像在叫一个名字。” “好像是在叫宁宁。” 卞宁宁的眼瞳微微一颤,眼里沁出柔软和怀念,却如昙花一现,转瞬间就消失殆尽。 “姐姐,你认识这个人吗?”刘礼嘴里包得鼓鼓的,好奇地问道。 卞宁宁摇头:“不认识。” 刘礼似乎有些失望,竟学着大人模样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他刚才一直在叫这个名字,想必是很想这个人吧。还以为姐姐认识,若是将此人找来,或许他就能快些醒来。” 其实他之前也会说梦话。爹爹死后,他有几回就说了梦话,叫了几声爹爹,被姐姐听到了,姐姐就抱着他哭。 他知道,姐姐跟他一样想念爹爹。当时他就想,要是爹爹马上出现在他们面前该有多好。 而且以前跟着娘亲睡的时候,偶尔也会听见娘亲在唤一个他不认识的名字。 若不是太想念了,又怎么会做梦都在念叨呢? 想着想着,头上却挨了一记凿栗。刘礼懊恼地摸了摸头,无辜问道:“阿礼说错了吗?” 卞宁宁笑着坐到他身旁:“小小年纪这般老成做什么。” “你怎知他是想念那人,而不是记恨那人?” 刘礼沉默不语,心里却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可终究不过是个小孩子,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心里就是觉得不对。 他嘟着嘴喃喃自语道:“可我就是知道他是想那个人,等他起来,我们问问他就知道了。” 小孩子不服气,卞宁宁却并未放在心上。相比较是想念还是记恨,这三年间沈寒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似乎更为重要。 她直觉沈寒山对她撒了谎,一个很大的谎。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好似那夜的腥风血雨不过是幻梦一场。而沈寒山却还仍旧昏迷着,没有苏醒的迹象。 卞宁宁开始暗暗着急。她拿着本《三字经》,让自己尽可能平心静气地教刘礼逐字逐句地念着,实际却是如坐针毡。 眼见着日光愈发昏暗,她终于坐不住了。 “阿礼,乖乖在这儿呆着,我再去找个大夫来瞧瞧。”卞宁宁合上书,略微焦急地说道。 不用再被守着读书,刘礼自是欢喜,当即乖巧地应了下来。 天色暗沉似要落雨,卞宁宁借了把油纸伞就匆促地出了客栈。 或许是因着今日天气不好,街上的铺子都早早地就关了门。卞宁宁走了三条街,天色大黑时,她才终于找到了一间还开着的医馆。 卞宁宁进门便瞧见一个身着灰青色长褂之人正在专心致志地捡着药材。他一手拿着小称,一手正从柜子里拿出各种药材,仔细地称量着。 “大夫,能否麻烦你随我出一趟诊?我可以加钱。” 那大夫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并不答话,却是朝着另一旁扬了扬下巴,而后便继续埋头捡药。 “这位姑娘,再急,那也得先排队。” 卞宁宁这才发现医馆右方的角落里还坐了一个人。她蹙眉看了过去,就见一个身着紫蒲色团花纹锦衣的男子,正悠然朝她走来。 甚少有男子身着这般鲜艳亮丽的颜色,卞宁宁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男子衣着华贵,凤眸微挑极具风韵,唇上携着肆意张扬的笑,全然就是个风流公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