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仪不知刘府之事,便以为她是因着沈寒山与郝盛远关系亲近而沮丧,便端着凳子挪到她身旁,耐心哄说道:“你可别难过啊,看清了沈寒山的真面目,你应该开心才是。但若是你当真不开心,我替你抽他。我这九节鞭若是沾了当朝太子少傅的血,那想必能值更多钱吧。” 说罢,温仪便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光是在脑子里想想,都让人身心舒畅。 卞宁宁也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两个人捂着嘴笑作一团,方才阴晦的气氛一扫而空。 后面隔间那边似是又说了些什么,却听不真切。而后便是一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旁边再无动静,唯余少女娇俏的声声笑语。 可少顷过后,雅间的门却猝然被人打开来。二人抬头,就见一身着月魄色玉锦长衫的翩翩君子,正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外。 窗棂外的尘光,不着痕迹地偷偷溜进雅间之中,攀上了来人的双眸,映出簇星般的光亮。 温仪脸上的笑意霎时僵在了脸上,不上不下,异常尴尬。而卞宁宁收敛地很快,再不见方才调笑的模样,只面色无波地坐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温姑娘方才说,要如何本少傅?” 沈寒山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了进来,竟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卞宁宁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他的身后,并未看见旁人,想来郝盛远已经离开了南江楼。 温仪从腰间抽出九节鞭,啪地一声拍到桌上:“我说,我要替宁儿抽你!” 沈寒山抱着手,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二人:“看来温姑娘后背的伤已大好了。” “要你管,本姑娘收拾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鹌鹑,还不是手到擒来。” 鹌......鹌鹑? 卞宁宁惊诧地望向温仪,她这脑袋瓜此时倒是灵光,是如何想出此番形容的? 而沈寒山脸上的笑意也渐渐隐没,不自在地抬手轻咳一声。还从未有人说过他,像鹌鹑? 温仪尚且这样想,难道她也这般觉得? 沈寒山借着余光瞄了眼卞宁宁,却见往日里总是板着张脸的少女,此时竟眼含笑意,粉唇紧抿着,试图藏起唇畔的弧度。 “温姑娘不愧是定国公的掌上明珠,能文能武,沈某实在佩服。” 温仪哼了一声,并不买账:“你别以为在这儿说几句好话,就能将咱们宁儿骗回去。她从前那么喜欢你,时时与我来信,都是谈论你的事情,你却如此狠心,负了她,还害得王府蒙冤!也就咱们宁儿单纯,竟还为你这种人神伤!” 温仪吧啦啦地说了一通,全然没有注意到惊得目瞪口呆的卞宁宁。 卞宁宁赶忙上手捂住温仪的嘴,脸颊上却不可抑制地染上一抹绯色。许是天气当真燥热,连她的后背都在不住地发着细汗。 “你在胡说些什么?” 其实温仪想得没那么复杂,不过就是想体现她家宁儿有多么好,沈寒山有多么混蛋,所以这才提及了从前的事情。而方才卞宁宁一脸哀伤的样子,不就是因着沈寒山在此神伤。 她又没胡说。 她被卞宁宁紧紧捂着嘴,便只有一双眼睛四处乱转。为什么宁儿看起来这么不安,那沈寒山却反倒垂头轻笑,好似连发丝都染上喜色。 过了会儿,卞宁宁挪开了覆在温仪脸上的手,恢复了往日里疏离淡然的模样,朝着沈寒山说道:“温仪小孩心性,纯属胡说。” 从前她与温仪写信时,确实总爱说沈寒山的事情。情窦初开的年纪,满心满眼都是那个顶顶好的少年郎君,巴不得这世上之人都知晓他是为她所有。 可现下被温仪这么一说,却再没有了少年时的悸动,只剩让她浑身局促的不堪。 温仪有些气恼,她只是想帮宁儿说话而已,却还要反过来被斥责胡说。 从前她就听说过,情是穿肠毒,爱是囚心狱,凡事沾上情爱二字,那便再无理智可言。她不曾体会过情爱,便也不懂其中之意。但今日却觉着,她家宁儿只怕就是中了这情爱的毒,竟也不辨是非。 可见这沈寒山当真是个祸害。温仪看他的眼神,更凉了几分。 沈寒山感受到冰凌般的审视,却不以为意。 “你何时知晓我们在此处的?”一阵缄默之后,卞宁宁出声问道。 “一开始就知道。” 沈寒山给自己倒了杯酒,就着心里残余的愉悦一同饮下。他其实也觉得自己大概是疯魔了,竟连她的脚步声都能认出来,更别说那一两声春山融雪般的音色。 “你少吹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