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以来,大夏朝跟北蛮的战争根本就没有停止,不过经过官兵们的浴血奋战,加上天气暖和以后,草原繁茂,牛羊肥美,北蛮人南下掠夺的动力没有之前强烈,所以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从朝廷到民间都没有格外关注战事,尽管丢掉的城池一直没有收回来。可是随着天气转冷,尤其是北方地区开始飘雪,战况又紧张起来。 “京城安享太平,没多少人会忧心边关,就连北边几个州府遭了灾都无人在意。”天气寒冷,陆晟也在官服外头套了厚厚的大氅,他站在春雨的糕点铺门口,把春雨刚刚打包好的糕点装进马前的包袱里,“我此去时日可能不短,你若有事可去府里寻东风东来几个。” 春雨谢过他好意:“劳您挂心,我这里能有什么要紧事?倒是大人您自己要多保重才是,去北边雪灾之处巡查,气候又冷,只怕也不大太平,您可无比珍重。” 陆晟不便跟她说公务,只说了自己能说的,得了她客客气气的关心嘱托,也说不上是欣慰还是有些失望,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年前我可能赶不回来,待我回来再与你叙话。” 他这次要去的是北地三州,离前线战场倒是有段距离,当地连日大雪,已经成灾,他便是得了命令去配合朝廷派出的钦差赈灾的,这是明面上的差事,至于私底下要不要查察当地吏治,甚至悄悄走一趟边关,却是不得而知。 虽然陆晟觉得春雨是客气了一下,但是春雨看着他纵马离去,心里却真的有些不踏实,生怕他遇上棘手之事,或者,遇险。 裹紧了身上的厚棉袄,春雨把这些无用的担心压下来,回厨房去干活。这些日子看下来,她越发觉得那个齐老二混蛋,因为罗氏实在是太能干了,一整个白天都在铺子里打下手做糕点,下午回了家还能洗衣做饭收拾屋子,顺道把女儿小莹莹也收拾得干净利索,就像一个不知道累的超人一般,这样的妻子不知珍惜,动辄打骂,还要卖掉,真的是无可救药。 罗氏没学过白案,又因为家境贫寒,压根就没吃过没见过精致的糕点,自然是不会做的,可是她肯出力肯用心,短短时日就能做六七种,至于原本安排给她的收拾食材一类的活计,更是超额完成,直接导致她们这个简陋的小作坊出货量大幅度增加,完全能供应上两个铺子的需求,还能完成些酒楼货栈的订单。十一月底,春雨核了核账目,黄得水那边固定二十两,两个糕点铺子收益差不多,都是三十多两,再加上些别处的小订单,这一个月她手里能净攒出九十两左右。 这已经非常可观了,毕竟上个月她才把所有的外债还清,当时手里基本上不剩银钱,一个月净赚九十两,在从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而且两个铺子没了“贷款”,可是完全属于她的产业,春雨觉得很欣慰,从侯府里出来到现在,折腾了三年,她总算是多少有点儿成绩了,至少奔小康了不是。 银子没捂热乎,就要拿出去一些。糕点铺的后院厅堂里,春雨正跟黄得水和赵家兄弟商量:“朝廷说是募捐,只怕就是摊派,这个银子省不了的,咱们早些出了便是。” 黄得水有些舍不得:“东家,不然咱们就拖一拖,街上别家都还没出呢,咱们何苦出这个血。那边关的事儿不是有朝廷吗,咱们老百姓能有多大用处。” “黄二哥,这铺子在我名下,这银子自然是我出,你去办就是。如今北境雪灾,朝廷要赈济,边关那里要出粮草,又因为今年极冷,将士们需要多加冬衣棉鞋,我打听过了,这些名目是真的。虽说是朝廷的事儿,可朝廷的钱哪来的,还不是咱们的赋税银子,如今朝廷没加税,就是照顾农人百姓了,咱们手里多少宽松点儿,尽份力也使得。左右不过一二两银子罢了。”春雨已经去东风那里问过了,既然不是官吏们巧立名目敛财,那这银子就是必然要出的。她的记忆里,国家有难的时候众志成城捐款捐物并不罕见,所以她没那么排斥,但她知道黄得水节省惯了,也能理解。 从战场下来的赵平顺就不一样了,他甚至道:“东家,你哪日去交这银子,我也再添些,添我自己的银子。” 春雨摇头:“我晓得你触动了心肠,想起你的同袍了吧,你愿意尽力是好事,只是要量力而行,我后日去交,三个铺子的我都去,你若有心,明日把你的银子给我就好。” 三个店铺一共捐了八两银子,春雨也没心疼,只是暗暗期盼,北边千万不要有事,不管是灾区还是战场。 果然,虽然一开始大家观望的多,也有些商户就是不肯出钱,但是京兆府几次张贴告示,又在各坊市多番劝说之后,银子也筹措得顺畅许多。 听说朝廷紧急采办了被服粮草等物送去北边,大家也暂时放了些心。 北境的雪压倒了房舍,冻死了贫民,京城的雪却是达官显贵们赏梅吟诗的点缀。尽管如今的王朝并不太平,可是天子脚下的人们还是过着安稳的日子。 “又到腊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