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桥本美惠子羞恼得满脸通红,“老师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无论你家境如何、父母如何都跟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请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恶劣!” “那老师,为什么我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野川季一字一顿问,“条件比我差很多的不敢接近我,条件与我差一段距离的只在父母的授意下会接近我,而条件与我一样或是优于我的,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同我交好。” “老师在课上讲过的吧,欲望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一不小心就会摧毁人类自身。可周围的人心里想的全都是欲望,只有我除外。” “我没有什么想要去得到的,每天循规蹈矩生活,极少与人发生冲突。按理来说这样的人不应该是难能可贵的吗?可是对其他人以及老师来说,我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优点,我存在的意义仅仅局限于野川家的长子而已。” “……”桥本美惠子哑然,只是觉得自己活得不容易的她从来不去揣测有钱人的想法,她狭隘的眼界和心思只是关心自己家人与普通学生就已经被撑得很满了,现如今突然冒出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在她面前口若悬河,她却无法反驳。 嘴里的诸如“你知道我们这样的人过得多么累吗”的抱怨以及“欲望虽然可恶可这是人类生存的动力之一”的辩解在这一刻无法吐出来。她被一个16岁的小孩质问得哑口无言。 眼里忽然浮现动容,桥本美惠子伸出手,迟疑了片刻,将其落在野川季肩膀上,“老师知道以前因为你身份的原因而忽略了你的感受,从今之后老师会改正,可以相信老师吗?” 她的手掌小却温暖,紧紧地捏着他的肩膀时,向野川季传来了一阵充满能量的鼓舞。 野川季注视着她的眼睛,清澈明亮的瞳眸,除了倒映着他的身影,从其中再找不出其他的什么。 老师似乎是真的想要关心他,关心的是野川季本人,而不是野川家的长子。 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美惠子松了口气,“对了野川,老师听说山冈同学的爸爸前两天出了车祸,再不抓紧时间治疗的话会有截肢的危险。你妈妈的医院在东京很出名吧,可以让——啊!“她自顾自地说了一半,忽地惊呼一声捂住自己的嘴,眼神后悔地觑向野川季。 “野川,老师不是那个意思……”桥本美惠子暗自怒骂自己愚笨,明明刚跟学生保证过会关心他本人,怎么刚说完就又将他视作有钱人家的孩子了。 野川季的表情一寸一寸冷了下去,他那一双上挑的狐狸眼泛着冷厉,里头仅存的几缕期待全然消散,他勾了勾嘴角,空洞地将目光从美惠子身上移开。 “无论你想说什么,都不可以。” - ‘今天天气很不错,我正好有去死的打算。’ 野川季在说这句话时语气并不怎么认真,但现下他认为真的这么干也无所谓。 活着需要持续性痛苦,死亡却只需要一瞬间。 他从办公室出来,走出校门一路来到江河边,从天桥上俯瞰波光粼粼的河面,决定就是这里了。 他要死去的地方。 “我劝你还是不要跳下去。”身后有人对他这么说,“以你父母的年纪没办法再要一个了吧?这样的话他们死后钱全都要充公哦。嗯……不过你应该对此不在意。” 野川季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鲜艳的红色长裙的女人站在不远处,披散的头发被沾了江河水而有些湿润的风吹拂。她长了一张明艳动人的脸蛋,被妆容勾上的眼尾生动且惑人,很像那种会骗男高中生去某种不可描述的地方的坏女人。 “你是觉得自己活着没有意义才想要去死的对吗?“女人张开红唇,“如果我说你对我来说还有意义,可以活下去吗?” “而且比起让自己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死去,不如去给那些给你造成困扰的人渣一点教训怎么样?”女人从怀里拿出一个装有黑色液体的针管,“季是这个世界上不可多得的人,你的存在比任何人都有意义。” 这个横跨了无垠江河面的斜拉桥每时每刻都有车辆来往前行,没人会注意在这一刻桥上的某处正在发生着什么。 下边的河水缓缓流动,在明媚的阳光照射下浮动着金光,自在地起起伏伏时,映得探出头向下看去的人身上也有了光。 “为什么是我?”野川季不解地接过针管,不明所以地打量里头的液体。 “因为季有这样的能力。” …… “野川!你刚刚去哪里了?!” 在野川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办公室不久后桥本美惠子就察觉到不太对劲,她下了班后立即去寻找野川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