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可要敲门?” 门外主仆俩一前一后杵着,堵在门口,一刻左右没叫门,常春偷偷瞄了一眼小主子的神情,暗自揣测着:是不是自己找个台阶下。 “我来吧” 赵恣涣散的目光渐渐回神,他触雷般缩回了手,垂在腰间,瞬息又将手放在背后,下一瞬又变了姿势,将手置于身前,弹了弹一身寒气。 “扣扣” 这一次做足了礼仪,才开门。 “来了来了” 是怀德雀跃的小嗓音,他像个笨重小鸟打开门,热情地拉着赵恣进了门。 还指着曹杰手上那把剑,“看!恣哥儿,这剑你家没有吧” “这可是我哥哥亲自雕刻的小把戏” 像个傲娇的公鸡在邀功,双眼盛满了星河。 赵怀民瞧见这一幕,不免失笑:“怀德,这是你问候的方式?” “以后可不许这样炫耀”“桃木剑是曹杰的,咱们只是使用一下” 耐心哥哥带着弟弟行了礼,还不忘小声劝导。 赵恣:“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端着” “这剑确实很好,怀德有吗?” 这可是戳了赵怀德的心窝子,他扁扁嘴:“哥哥说:等我背会了《三字经》《孝经》《论语》就给我特制一把短小精悍的剑” 尾音徒然垂了下去,抑扬顿挫,很是惹人疼爱。 赵恣只比赵怀德大两个月,即使这样,他从心里也把怀德当亲弟弟,小声安抚:“没事” “咱们再用点劲儿,一定会拿到木剑” 授之以渔不如授之以渔,对于堂哥的做法,赵恣心领神会,一把木剑值不了多少钱,只有通过自身巨大的努力得来的东西才有成就感和荣誉感。 从心底讲:他有点羡慕赵三伯家的两个孩子,互相扶持,互为铠甲,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来得轻省。 “奶奶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望堂哥堂弟海涵” 老太太是长辈,不可指谪,但是赵家兄弟俩在大伯家寄宿,按照一般逻辑来讲,收了委屈,吃了气,都会怨怪主人。 赵怀民当下明了堂弟的意思,施施然骇首:“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些日子多亏二伯的招待,我们感觉十分自在” “是不是,怀德~” 还不忘带上自家弟弟表真诚。 看我们真诚的眼神:真的不是小心眼。 曹杰则是在一旁办鬼脸,暗自腹诽:赵恣怎得如此多礼。 几人在一起讨论着春闱的事情,还不忘提及夫子留下的功课。 赵怀民谈这些东西一般不会藏着掖着,他有意让怀德接触,一则引起他对读书的兴趣,二则在交流中启发思维,在探讨中互相进步,打开思维(格局),怀德特别适合:潜意识地输入,不是强行灌输知识。 找到了适合他的方法,赵怀民日后少不得要多听听书,寻觅书斋,以此拓宽巩固弟弟的知识面和知识点。 启发式学习算是兴趣投入,风暴产出。见效慢,投入精力长,也不知道怀德等不等得起? 春日渐消,夏日冗长,学堂花木深,蝉鸣鸟更幽。 县学坐落于东街巷尾,整体走势偏高,夏日便愈发燥热难耐。 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翻空白鸟时时见,照水红蕖细细香。村舍外,古城旁徐徐转斜阳。 昨日画船听雨眠,他们诗兴大发,非要泼墨写诗作画,几个酒鬼还偷偷饮了几口酒,不知深浅。 不出意外,曹杰他们都醉倒在藕花深处。 赵怀民去得晚,只好担起照顾醉鬼的担子。 不说曹杰力气大,怀德爱磨牙,就连卫小公子也是脏话连片,手脚并用打起人来是真疼。这不,赵怀民中招了,浑身酸痛,起床气,说不上的郁结之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惹得少年蹙眉不展,挺直脊梁地坐在后面像个高阔的白杨,外间传来其他班学习的吟诵声,竞相涌入耳朵里,他混混呼呼,双眼开始“约会”。 “近日天色沉闷,大家精神头瞧着不太好,不如干点有意思的妙事,如何?” 夫子摸着美髯,和蔼一笑,盘坐在蒲团上,谈笑间语气十分和缓,脸上始终挂着一丝笑意,令人十分想要靠近。 蝉鸣悠悠,整日呆坐在学堂里听课本就是十分枯燥乏味的事儿,为了吸引学子的注意力,每个班夫子使劲浑身力气,有吹拉弹唱,载歌载舞,也有曲水流觞者,故而本该清幽的县学一到夏日总会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