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沈闻崇刚想抬手拍拍她,叫醒她下车。 可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会儿,又给咽了回去。 她难得能够拥有这么安静的好时光,沈闻崇不忍心打扰她,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给楚幼宜解了安全带,又格外小心谨慎的抱起她。 她毕竟,是个女孩子。 即便沈闻崇只是将她看作一个略显特别的受害人,即便他只是同情这个少女的悲惨遭遇,即便这一切,不过是出于一个正常人的好心。 但对于从未和异性过度亲密的沈闻崇而言,难免有些尴尬和不习惯。 楼道的灯作为麻雀的筑巢体已经好些年了,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的潮湿霉气,好在沈闻崇住在一楼。 进了房间,开了灯,他才小心的将楚幼宜抱到床上。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落在床沿的一角,侧躺着的楚幼宜垂着长睫,精致的下颌线如同细笔勾画的一般,半张脸沉在月光的阴影里。 也许是梦到了什么,嘴角还留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她睡着的模样,有种格外的安静温柔。 沈闻崇不忍心波破坏这美好的瞬间,给她盖好了被子,拉上窗帘,关好了门,才退了出去。 睡梦中的楚幼宜脑神经跳跃的格外的快,她其实有些潜意识的知道,自己是被沈闻崇抱起来的。 那个怀抱,宽厚而温暖。 除了沈闻崇之外,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他小心翼翼维护她,担心吵醒她的那些小动作,即便楚幼宜有着异于常人的思维,但她仍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在对她好。 她仅有的少量安全感,全部来源于这个人,以及那个怀抱。 而这些一旦消失,她那少量的安全感,就会顷刻之间消失殆尽,精神也很快再次紧绷。 精神混乱间,她梦到自己还在那个破旧颓废的小屋里,鼻腔里的霉味好像永远挥之不尽,天好像永远都是黑的,地好像永远都是潮湿的,到处都是垃圾,血液顺着木板的滴答声,在午夜梦回时总是会将她吵醒。 狰狞的男人和尖锐的长刀,清晰的仿佛就在眼前。 她恐惧的挪动着身体,却仍然无法逃脱男人的梏桎,眼看着那冷冽的长刀就要刺进皮肤—— 她猛然间睁开眼,一身汗。 楚幼宜揪紧被子,吓得心有余悸,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忽然发现眼前一片黑。 她恐惧阴暗,恐惧什么也看不到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徐明烨就会出现在她眼前。 两年前的那个下午,她被蒙上眼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噩梦也开始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没有了沈闻崇,她好像又回归了最原始最紧绷的状态。 混乱的思维开始七上八下的跳跃,楚幼宜想到小屋里的徐明烨,蹬着腿连连往后缩,双臂抱紧了膝盖,颤抖着身体,满脑子都在想沈闻崇的脸。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无人可靠时可以顽强如斯,可一旦有了可依的人,生命中所有的不堪,仿佛都可以因为这个人,顷刻间得到救赎。 而沈闻崇,就是她的救赎。 她想找到沈闻崇,想要见他。 她的不安和害怕只有他能收留,可根深蒂固的思维,如巴甫洛夫实现般的条件反射,让她无法站起身来。 她不敢动,更不敢大声的喊。 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也许是只狗,也或许是个人。 总而言之,这让本就慌乱的楚幼宜更加的害怕,僵硬的身体蜷缩在床角,她抱紧了身体,将自己埋进膝窝里,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获取一些安全感。 可是,太少了,这安全感太少了,并不足以抵挡这两年来徐明烨对她的伤害。 好半天,她才缓缓抬起了头,冲着无边黑暗里,仿佛鼓起全身的勇气喊道:“星星……在哪……” 她的声音很小,几不可闻。 但没有人知道这一声,她的内心经历了什么样的骚乱和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