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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1 / 3)

船主想着这群毛孩子犯了错事肯定会着急忙慌地逃跑,他和小厮家丁坐着木舟靠岸,但听其中一个身材颀长的少年先声致歉道:

“叔叔,全是因我贪玩,弄坏了你们的船,多有惊扰,还望叔叔原谅,您算一下损失是多少银两,我赔给您。”

且看这少年玉树临风,越罗衫袂,剑眉高挑,眼眸尽显英气,瞧着像是王侯将相的子孙。

船主贾天林是来汴京做大生意的,在此之前,他闯荡天南海北,什么行当都做过。

少年张口便要主动赔偿银两,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既然少年能诚恳认错,单拿这一点,他就说不出刚才那么难听的话了。

贾天林的脸色缓和,高声道:“既然你也知错,那就带我去见见你家长辈,这汴京城乃天子脚下,你今日贪玩往河里扔如此危险的东西,他日你若又贪玩,岂不是要给整个城炸了?”

他的长子就是走了歪门邪道才英年早逝,今儿个碰见这事,他也不在乎那点损失,重要的是,务必让少年的父母知晓。

孙知文哪能眼睁睁地让自己的兄弟独自揽错,毅然决然地握起拳头,仰头说道:“叔叔,炮是我扔的。”

贾天林打量着孙知文,以及站在少年旁边的两个小姑娘。

“小伙子挺讲义气,你带路吧。”

……

漓河的事传进贺骥耳朵的时候,是申时三刻。

贾天林尽力把贺昀往好了说,比如他诚实啊、勇于担当啦,有大智慧呀。

将来必定可以像贺将军一样的有英雄气概,成为燕朝的栋梁之才。

这些话贺骥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他在意的是,贺昀的确是有大本事了,本事大到给人家的船炸了!

贾天林最怕贺将军气急攻心,容易把贺昀犯的错放大,所以再三强调,是船头被炸坏了,后边载的货物并无太多的损失。

贺骥只当贾天林是个财大气粗的好心人,不然就是个傻瓜,船被炸了还反过来夸他的混账儿子。

他命小厮去库房取来一百两白银给贾天林赔罪。

贾天林并非贪财之辈,推辞着,到最后拿了二十两白银,说用此修船足矣了。

将军府陷入可怕的幽静。

贺昀明白,暴风雨来之前总是这样的。

他跪在祠堂前,感受着风的吹打。

“你是不是想早点看到你老子的灵牌放进这里面?”贺骥的怒火已不是用几桶水方可浇灭的,以往贺昀犯的只是小错,但今日之事实在不可饶恕。

现在炸了人家的船,改天怕是就要杀人放火了!养不教父之过,若贺昀犯下大错,他这张老脸如何去见贺氏的列祖列宗?

贺昀习以为常地目视着祠堂内的灵位和香火。

他太熟悉贺骥发威的表情了,眼珠子恨不得蹦出来,牙齿挤在一起,像是年画上面的黑鱼精。

老头子喜欢先说教,再施展武功。

反正他在老头子的眼里,从来没有半点好的地方。

幼时跟伙伴拌嘴,老头子说他毫无胸襟,做不成大事。

老头子知道他见血就晕,却说他是装出来的,怎么会有晕血的男儿?

诸如此类冷血的话,多得让贺昀都不想去回忆。

贺昀蓦然轻笑道:“你总是自己咒自己,到时哪天当真灵验了,千万别怪到我头上。”

“我可是希望你能长命百岁,福寿绵延的。”

本是好听吉利的话,但贺昀用着这样的语气说,越细品越像是在阴阳怪气。

贺骥怒极反笑:“那是自然,老子若是死了,还有谁会给你擦屁股。”

贺昀索性破罐子破摔,耷拉着肩膀,无所谓地说:“是,有您在,我才可以安心地去闯祸,毕竟有大将军给我兜底。”

“逆子!”贺骥终是忍不住怒气,伸腿重重地踢了贺昀一脚,“孽障,将军府怎生养出你这种孽障来?枉我低三下四地跟东平王说好话,让你去文舒堂念书,老子是没指望你能有多大的文采,起码懂得仁义,起码懂得礼德——”

“我当初费那力气,到头来你在学堂都学了什么?就是这么跟你老子顶嘴的?”

贺昀闷闷地垂下眼帘,望着被老头子踢脏的衣袍,又是一笑。

贺骥的训斥声大到震飞了在树上窝着的鸟雀,一脚似乎不解气,当他伸出右腿时,贺夫人哭喊道:

“贺骥!昀儿是我怀胎十月苦苦养育出来的,今日之事那船商说得很清楚,昀儿是有智慧有担当的,你光盯着他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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