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过得舒心,何必平地生波呢? 再说张大叔两口儿年纪大了,不好很使唤他们,爹又着三不着两的。也就剩晴雯静莲,为人处事顶顶出色,又忠心,又能干,有她们陪伴妈妈,我再没不放心的。 还有一节,她两个我都没想长留,过几年寻个般配人家,或帮衬些银钱,叫她们自立门户去。” 蒋氏奇道:“晴雯还罢,静莲是跟过人的,怎么出嫁?” 岫烟失笑道:“寡妇还嫁呢,只要本人愿意,怎么不能往前走一步?” 蒋氏道:“倘或她们自愿留下呢。”岫烟道:“只要自己思想明白,那也好得很。” 蒋氏便笑起来,道:“我算瞧明白了,你就没把她们当丫头呀,竟帮她们脱困来了。” 岫烟亦笑道:“她们都对我有恩,自当涌泉相报。再说人家辛苦做活,月钱却少得很。说起来,还是咱们占了便宜。” 蒋氏低头想了半日,斩截道:“那就留下静莲,带篆儿晴雯去!静莲是怕撞见薛姨妈不好,晴雯你只让她在双归巷,不遇着贾家人,就得了。 以后她想嫁时,我放了身契不说,还给她置份妆奁。”岫烟见她执拗,且听此话在理,便应了。 又过几日,嫁妆愈发齐备。碧海又上门,说已按新房方位地步打好一张拔步床,过两天抬来。邢忠蒋氏欢喜非常,死活拉住,留他吃茶吃果子。 碧海打千儿道:“谢亲家老爷亲家太太赏,只我这会子要去东升楼,请厨子并定当日的酒水果馔;再要往方椿家一趟,买几盆应景鲜花;新帘幔,红地毡子也还没取,实在不得闲儿。等这几桩忙完了,再求老爷太太的赐罢。” 邢忠蒋氏相顾讶然,都道:“怎么只有你们忙?姨太太不管么?” 碧海道:“大太太卧病在床,不能理事;大姑娘照顾太太,另要打发大爷南下,也不得空儿,诸般事体俱由二爷张罗。”说着又行个礼,一径去了。 蒋氏邢忠对视一眼,齐齐啐了一口,不在话下。 转眼已到四月初二,蒋氏备下数样贺礼,叫过岫烟道:“你天天躲在屋里绣嫁妆,明儿你姑妈五十大寿,请我们去呢,你也趁空散散。” 邢忠道:“快成亲了,乱跑什么,还在家里的好。” 蒋氏撇嘴道:“烟儿在那里,比家来的日子还长呢,且见面的都是日日玩耍的姐妹,有什么打紧!孩子拘了这么久,也该松泛松泛。” 岫烟一则记挂宝琴;二则邢夫人整寿,不去不好;三则经月不见迎春,甚为挂念,借此机会正好见面。 遂道:“我听姑妈说,还要请台南戏班子,唱动几场大戏,再有新酿的稻香酒....”见邢忠不为所动,又自言自语道:“噫,她们还说要给我添妆,倒不知送些什么...” 邢忠赶忙道:“既然有好戏,我就带你见见世面去,也使得。”岫烟答应一声,扭头对蒋氏偷笑。 次日清晓,一家三口乘了车,先往荣国府来。原来贾赦纳了苔绿,不上一年就厌倦了,后来再买的两个丫头,照样新鲜一阵,便丢过脖子后不提。 这会子既无新人,邢德全又不知何处替他淘换来几把名扇,郎舅两个整日嘀嘀咕咕,很顽到一处去。 又因贾母看重岫烟,且近日愿给邢夫人体面,贾赦便顺水推舟,把她五十寿辰做兴起来。 奈何邢夫人缩手羞脚惯了,怕会见外头堂客露怯,执意只设几席家宴。贾赦虽嫌她小家子气概,但自己有酒吃,有戏看,也就不管了。 邢忠一家来到花厅,见处处筵设翡翠,屏开芙蓉,说不尽风光堂皇。邢夫人锦衣绣带,满头珠翠,正坐在上首说笑。 拜寿毕,邢忠便和德全同去前厅吃茶,只留女客在后头坐席。 过不多时,二姐三姐夫妻也到了,先向邢夫人贺寿,又对蒋氏岫烟道喜。岫烟瞧三姐气色尚好,脸上也带着笑,不由放下心来。 正说话儿呢,人报二姑奶奶同姑娘们来了。果然,一阵香风侵鼻,又闻环佩叮当,就见众姐妹簇拥一人走近,盈盈下拜。看时,那人荔腮樱唇,发髻团梳,不是迎春是谁? 厮见已毕,邢夫人便命她们里间说话,等开动戏在出来。大家又拿褥子的拿褥子,设靠背的设靠背,七手八脚扶迎春坐下。 迎春笑道:“不过几个月身孕,就这样金贵起来。”众人都道:“姐姐怀了小外甥,你不金贵谁金贵?” 迎春红了眼笑,又袖中掏出两寸见方一只小盒儿,对岫烟道:“妹妹大喜,我怕不能去了,这个算我恭贺之仪,妹妹切莫弃嫌。”岫烟赶忙接了,道谢不止。 又谈将些闲话,凤姐也赶来了,道:“好容易里头外头忙完,过来瞧瞧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