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手八脚抬薛姨妈回房,请大夫开方抓药,浓浓一碗药灌下,果然好了许多。 这里宝玉恐牵连蒋玉函,无论贾政如何盘问,一口咬定在场的只有他和薛蟠。 贾政冷笑道:“如此便好。那薛蟠一顿夹棍下来,是熬不住什么都说的,到时知道你扯谎,仔细你身上的皮!” 正说着,忽听外头人回:“门外来了许多报喜的,说老爷迁调屯田司郎中,珍大爷已招呼去了。再有老太太请老爷上去。” 原来贾政从海南放学政回来,一直赋闲在家。直到去年十月,才经海南巡抚举荐,谋得工部节慎库郎中的缺,比之前制造库员外郎还升了半级。 贾政年岁渐增,为人愈发板正。节慎库是贮银存财之所,主官最要谨微细心,两下倒也相宜。只是贾政处事少些变通,在同僚中声望有限。 这会子见了贾母,因道:“前儿宝玉去北府,王爷就说过这事,不过那时还没拟正,我也不好提。” 贾母见他一团喜色,也便高兴起来,道:“你刚入仕时,就在屯田司做主事,如今回到那里,做事更顺达了。只是任上不到半年就转迁,可有什么缘故?” 贾政躬身道:“母亲尽管放心。只因圣上有训,说恐节慎库官员‘轮代不常,易滋奸弊’,故此放我出去。” 贾母笑道:“这样便好。我还有一句话儿:如今宝玉大了,正该你做老子的管教,只是薛家哥儿打架与他无干。 他因不便和林丫头见面,才出去用个饭,顽一顽。你别又听那些人胡吣,说宝玉和这个那个来往的,再捶他一顿。 再者黛玉生日,若宝玉挨打,她脸上须过不去。” 贾政忙道:“才刚兵马司都指挥裘良派人来,说查明戚施仁醉酒撒泼,被蟠哥儿误伤,里头没有宝玉的事。” 贾母笑着点头,又道:“你这回虽是平调,人家看娘娘面上,定要上门贺喜,不可不预备。”说着叫过凤姐,交待一番。 凤姐凑趣道:“再想不到一天三喜临门:娘娘天大造化自不必说,二老爷也荣升了,林妹妹也及笄,成大姑娘了。” 贾母欢喜道:“娘娘凤瑞泽被全家,林丫头也是个有福的,不然怎么偏赶上她生日?” 凤姐亦笑着附和,又道:“既有三喜,这个月就发派三倍月钱,老太太以为如何?”贾母欣然应允。 此后几天,贾府亲朋故交道贺不绝。凤姐在里头照管女客,每日忙得脚打后脑勺,邢夫人王夫人也连轴转了两三天。 这日王夫人正看人点收礼物,忽然贾政过来道:“雨村晋升,礼物送去没有?送的什么?” 王夫人正满怀心思,要和贾政说这个呢,忙道:“送去了,依惯例又添了三成。前儿他家几个媳妇子来,也是上等封赏的。” 贾政“嗯”一声,想了想,还是道:“你别以为雨村升官,刚好管蟠哥儿的事,就去走他的路子。 他投来这□□年间,一路从应天知府、御史、吏部侍郎,直做到兵部尚书。 虽做不到两年,就被降级调任。然他是个会钻营的,这才几天,又升了京兆府尹,兼管税务,比我还长三级。 这样的人不说拉拢,还逼他去挖坑填洞,不怕把自己埋了?!” 王夫人听他言语这样刚硬,脸上又一团冷气,只得道:“哪里能够?姨太太倒是找过我,淌鼻抹泪儿地,说薛家只这一根独苗,不忍他还没抽条就折在地里。 故求老爷和雨村说说,他既任京兆府尹,蟠儿何去何留,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再者他是老爷顶上去的,也算我家的人。” 贾政冷笑道:“薛蟠是独苗儿,那薛蝌算什么?薛家族中几百口子又算什么? 再说薛哥儿致人重伤是实,这会子逼雨村硬保,且不说他愿不愿意,就是瞧在娘娘和我的份上,勉强应了,又能绕过襄阳候去? 到时人放不出来,再叫御史参上一本,雨村也要吃挂落,他心里岂不埋怨? 王夫人颦眉道:“这话我怎不知,姨太太那边,我已和她说明,该驳回的都驳回了。”贾政望她一眼,拈须颔首。 王夫人又道:“说起贾雨村,他的夫人不是才没了?所以前儿他没亲来,只派了四个家人送礼。” 贾政道:“我也听说了,祭银你想着给,别一忙就混忘了。”王夫人赔笑应是。 又坐一回,贾政见无别事,便起身要走。王夫人道:“啊哟,我才想起个事儿,要和老爷商议。” 贾政因问何事,王夫人道:“还不是姨太太,听我说蟠儿脱罪难,哭得什么似的。 说既然这样,不如先给宝丫头定亲,也免蟠儿判下罪来,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