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岫烟听了,心内忽而了悟。她们今日一场戏,原来是声东击西:明着大张旗鼓寻查,实则不经意处套话,明着说兰官,实际问绣屏。只是这绣与王夫人何干? 揣摩着周瑞家的意图,笑道:“不过拿绸子蒙住,再把四角绑死在绣架上,自从绣好,我就很少看它了。大娘进去瞧瞧?” 周瑞家的见她说得随意,便信了,道:“姑娘好心思,这样防尘不正好么?” 一面借着回座,乘机往内室蹭了两步,抻脖望望,与岫烟说的大查不差,因笑道:“今儿唐突姑娘,切莫见怪,我们这就告辞了。” 岫烟起身相送,笑道:“大娘说哪里话?你们来这一趟,也算替兰官正名儿。她泉下有知,也必感念太太并大娘们的。” 周瑞家的一悚,假意客套两句,走了。 岫烟立在院门口,见她们走远了,掉头就往回赶,心中只擂鼓样阵阵轰鸣。 兰官昨日还求和藕官同去蒋家,必不会突忽自尽。她刚被打捞出井,周瑞家的几个就来了,话里话外都是兰官说了什么,绣屏如何如何。 难道....兰官之死与这双绣有关?!是了,今日自己半天不在,兰官若做手脚,简直易如反掌! 那可是给元妃的东西,她们怎么敢? 岫烟悔恨无极,却尽力平静了语气,问:“兰官回来时,可进过里间?” 篆儿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就是我们换厅里桌围椅袱子时,我肚痛出去了一趟。” 岫烟越发惊惶,三两步跳上台阶,命:“你就守在门口,别让人进来。” 篆儿疑惑道:“不让谁进?这里除了我们,只有汪妈了。”说到这里,已带上哭腔。 岫烟叹口气,柔声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快守着去罢。要有外人来,你就大声搭讪。”篆儿揉着眼睛点头。 岫烟来到绣架前,深吸口气,拉住单角儿一寸寸扯开。揭到最后,这口气方缓缓吐出,腿一软跌坐进圈椅里,眼泪就落下来。 忽听“啪嗒”一声,绸单角儿垂到地上,岫烟凝目细瞧,那里好似裹了什么东西。掀开看时,却是数张写大字的纸,折成小小一个方块。 展开刚看一眼,就认出这是兰官笔迹。这一年多,她和篆儿一直随岫烟学字。 兰官不比篆儿惫懒,日日苦练,已认得几百字了,大半还能书写。 岫烟坐在椅上,一行行看下去,越看越费解,越看越心寒,越看越如芒在背。 因道:“往日听人说,太太吃斋念佛,最是慈悲。我虽不全信,也道八九不离十,谁知她竟这样。活生生的人命,在她们眼里只是根草? 兰官只说太太逼迫,可叫她去的是宝钗,莫非她也知晓?还是已伸手推过一把了? 若我是兰官,会怎样做呢?听从她们的,老太太早晚知道,查出来就是个死;若不听,告诉主子,或出首求老太太庇佑....唉!最后也是死。 就是不知‘那人已去,心如死灰’是什么意思?难道兰官和春杏一样,府里也有个...相好不成? 可她除了和小戏子们顽,院子都没出过,究竟是谁呢?” 左思右想一番,又道:“这信需得好好收藏,兰官既留信给我,就是不愿做个屈死鬼。 好好一个女孩儿,无端受人威胁迫,走投无路下投水自尽,如何不冤呢?我虽无能,也不能眼看此事风吹无痕地过了。 岫烟呆坐会子,翻出件不常穿的小袄,拆开前襟,将信展平夹在棉絮中,又密密缝好。 她做惯女红的,手脚又快,不到半刻就妥当了,又将衣折起,压在衣箱最底下。 这边周瑞家的回到王夫人院中,王夫人犯了心口疼,正靠在床上吃丸药。 周瑞家的忙接过白水,又奉上果子蜜饯,王夫人含了一个,便喝退众人,因问:“可看出蹊跷么?” 周瑞家的来时便打好腹稿,赔笑回道:“什么也没搜到,邢姑娘我瞧她神气,确是不知的。至于兰官得手与否,估量有一半准。” 王夫人挑眉道:“怎么说?” 周瑞家的比划道:“那绣屏还绷在绣绷上呢,上头蒙一层绸布,下头却空着,伸胳膊伸手都不难。拿东西沾了油漆颜料,从下面偷偷一涂——谁能知道。 邢姑娘说好几日没打开看了,就算有痕迹,她也没察觉。我不敢打草惊蛇,就回来了。” 王夫人揉着心口,点头道:“这样也好,等上架子才发现,更闹不清了,补救也万万不及。 这两日你盯着点,若得手,就按前头说的,都推在那小蹄子身上。还可说邢丫头苛刻下人,她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