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分还是在的。”说着自去了。 宝钗陪母亲谈讲些家常,想起哥哥多日未见,腿伤也该痊愈了,遂辞了薛姨妈,往覷帚斋来。 谁知薛蝌也在这里,哥儿两个正吃瓜闲聊,见她来,各自行礼归坐。 宝钗笑道:“你们倒会躲懒儿,蝌兄弟怎么不去铺子?” 薛蟠道:“他可不要去?被我撞见了才抓来。”说着一指炕上,道:“才刚蔷哥儿请安,送了四色礼并两筐沙西瓜。半筐给蝌儿,半筐给你。” 宝钗听见贾薔便不得劲儿,不为旁地,单为那日宝玉替龄官抱不平,一句“吃药都叫个冷香丸”,着实令她灰心许久。 追根溯源,皆因前年偶然听说,蔷哥儿大舅——现任工部主事之一的沈鹭,欲与贾政结秦晋之好。 那沈鹭机敏能干,善交结,识眼色,乃贾政手下头等得用之人。 其妹沈鸳又嫁与贾敷嗣子——代化之侄孙贾瑕为妻,可惜他夫妻天不假年,贾薔四五岁时便相继辞世了。 又有沈家二舅名鹜者,入仕不成,城中开了间“玉骨堂”,专治跌打外伤。前回薛蟠摔伤腿,贾薔还送了几帖膏药的。 两家有此渊源,那沈氏自不比傅秋芳,可作嗟笑之谈,故而宝钗记在心上。彼时贾薔四处寻参,也曾求到薛蟠身上。薛蟠嘴松,曾当作笑话儿说与妹子。 那日王夫人提起,宝钗不知怎地,头脑一热就说了出来。 她原想着,王夫人最恨爷们儿流连娼伶,知道贾薔这样,必恶其余胥,对沈氏先厌三分。 可王夫人不与他参,以至龄官瘗玉埋香,实则出乎意外。 说起来,也是宝玉荒唐。需知上下有别,尊卑有序,古来之道也。 何以到他的眼中,就只见男浊女清,更有“未出嫁的女孩是无价之宝,嫁人后就成死珠”等荒诞无稽之谈。 贾薔以婢作妻,原不符情理伦常。宝玉助他行逆,自己好心规劝,反被指责“冷心”,真是好大冤枉。 也只有黛玉这样不曾管家理事,不知守业艰辛者,才会和他同声共气。 好在宝玉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只开头疏远几天,后面回转过来,依旧大家亲近。 宝钗兀自出神,忽听薛蟠大笑道:“…我说蔷小子好运,他若不跑去南广,就能误打误撞买到那新纱?” 薛蝌道:“谁说不是呢?也是蔷哥儿眼力好,别人见那番纱又透又硬,只能糊窗,都不买。 唯有蔷哥儿,别出心裁做成纱衣罩子,竟难得别致有趣。” 宝钗忙问:“是哪国出产的?南广可还多么?” 薛蝌道:“就是南境海沿子上一个小国,名字叫做拂遥的。” 薛蟠想了半日,道:“是不是五六年前扰乱边境,后派郡主和亲的那个?我记得他们专产木雕陶器。” 薛蝌点头道:“正是彼邦。我听父亲说,那里独有一种翠蚕,可吐青碧色丝。 此丝粗/硬且韧,织不出细密的绸锦,产量又少,故而无人在意。历来海商打那里过,只碰见了顺手收些来,我还是七八年前见过一回。 蔷哥儿在裁云坊做好成衣,托珍大奶奶献进宫去,娘娘一穿,果然人人叫好。听说圣上賜名,叫个云天碧。” 宝钗听说,只沉默不语。 一时薛蝌告辞,宝钗道:“哥哥可想过,做那云天碧的买卖?” 薛蟠扔掉瓜皮,双手垫头往被垛上一倒,道:“没用!才听蝌儿说,此项已交给周家了。” 宝钗惊道:“既是蔷哥儿进献的,怎么反落到周家手里?娘娘也只看着么?” 薛蟠戏笑道:“娘娘又做不得主,就做得,也是让蔷哥儿去办。 你不知道,娘娘可夸赞他呢,说当年买的小戏子很好。哦,就是那个龄官,总宣她进宫唱戏的。” 宝钗更不自在,岔话道:“珍大嫂子对蔷哥儿倒好,肯为他如此奔波。” 薛蟠笑道:“管他蔷哥儿蓉哥儿,反正都不是她儿子。”忽地翻身爬起,低声道:“我听说,中秋过后就要开祠堂,将蔷哥过继到珍大哥名下。哼哼,这下私盐要洗成官盐了。” 宝钗哪有心思玩笑?自思叔父亡故以来,薛家每况愈下。 洋货皮毛丝绒等厚利营项蠲的蠲,免的免,如今手中所剩的不过而而。 家中生意也只靠南北数家当铺、绸缎庄、药行、并几个货杂铺支撑。 外人看着自是富豪之家,然和十年前比较,已是日落西山了。 哥哥被母亲宠坏,早已指望不上。薛蝌又不服压制,私开店铺,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