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撵出去!” 夏婆子一听,登时傻了眼,见平儿已伸手去拉门栓,忙爬过去抱住双腿,哭道:“太太开恩!这一问,奇儿的名声岂不全完了?老奴以命做保,此事和他绝无关系!” 张妈嗤笑道:“不是你儿子,莫不是你男人?!” 夏婆子怒极,脱口而出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还不是你那好侄儿,韩玉书!” 此话一出,屋内屋外瞬间静可闻针。 霍然“扑通”一响,春杏两眼翻白,一头栽倒。 张婆子发声喊,扑过去抱住又摇又晃。平儿抢上扶起,死命按人中掐指尖。 须臾春杏悠悠睁眼,挣扎着推开张妈,叩首道:“太太别急,容我从头说来。 去年我妈拒了夏奇,开头还没什么,后来夏婆子就和玉书搭话,问他想不想进园玩。 又常拉着我的手,说什么可怜见的,牛郎织女一年还得一会,偏我们不行。 角门那里,只她二人一轮一天地当值,夏妈就挑我妈不在的时间,晚上偷引玉书进园。” 张婆子回过神来,哭着扑打女儿,道:“不知好歹的小冤家!那韩玉书呆呆傻傻地,家还穷成那样儿!爹死了,妈在穿壁台扫院子,没赏钱,没油水。我家再差些,也瞧他不上!” 春杏哭道:“玉书哥哥不傻,只是一场大病,不如先前灵透罢了。我从小和他定亲,早已是韩家的人了,说什么配上配不上呢。 他进来,起先我是怕的。还是夏妈说,园中又空又大,假山大树那么多,哪里不可偷会?又教我帮院里卜李二位妈妈值夜,好趁便出来..... 那对绣囊.....也是夏妈给的,让玉书照着学。可恨我这糊涂虫,一直以为她同情我们,才不计前嫌相助。” 张妈哭骂道:“毒人心的老虔婆,哪里会助你们,分明是设个陷阱,只等你们跳呢!” 原来这夏婆是藕官干妈,因潇湘馆人多,用不上她,便派去角门值夜。 后夏奇提亲被拒,夏婆子只说张家嫌弃她儿子,心中十分愤恨。遂引韩玉书进园,诱他和春杏幽会,又逼他们赌咒发誓,死死瞒住张妈。 这对小男女一呆一痴,春杏又常见她妈帮丫头们递东西传话,便以为平常。 那夏婆子也把言语哄她,只说偷偷送进个人也没什么——左右不止一家这样。 提心吊胆了小半年,见确实无人察觉,春杏的胆子渐渐大起来。从一月一会到一旬一会,全托赖夏婆周全。 他们将夏婆当会走的仙鹊,八十的红娘,岂料她心内藏奸? 夏婆子想的是:倘或闹出事来,张家小蹄子名节尽毁,张婆子痛彻心扉,也算帮儿子报仇。 此事她一个铜板没收,一处破绽没留,凭个憨小子一张笨嘴,谁人会信?春杏十五六的一个嫩丫头,说出去只有吃亏的,更不足惧。 还有那张妈,违禁之事数她做得多,如何敢曝短他人?最终还得哑巴吞黄连。 偏这小妮子牛心左怪,咬定了不吐韩玉书,才使张婆子嚷出夏奇,牵连自身。 夏婆子思及于此,越觉不甘,便嚷:“你别血口喷人!你帮丫头们传东西,园里谁不知道?自己做下丑事,还要栽赃别人!” 说着也对王夫人“梆梆梆”磕了几个响头,道:“太太不信,只管园中问去,大小女孩子们,都知道后门的张妈,只要给钱,没有什么不能传递的! 当是春杏年纪渐大,知晓人事,耐不住园中寂寞,才叫她妈把相好的偷运进来。。。” 王夫人被她们绕得头晕,再听里头还夹着不止一个大丫头的话,越发焦躁起来,断喝一声道:“我瞧你们正是狗咬狗,没一个好东西! 我也不耐烦审了,这屋子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拖出去打四十板子!永不许上来!”说着拂衣便走。 平儿直送出院子,转来即叫过执刑的婆子,苍鹰缚兔般,将她三人掇了出去。 进到内间,凤姐问:“太太可去了,气色如何?” 平儿笑道:“气得手都打颤。说起来,这事也太奇了。”又酌量着道:“查到这里刚好,再往下牵连就深了,奶奶觉得如何?” 凤姐才在床上假寐,外头的话听得明明白白。想了想,长叹道:“罢,罢!偌大个公府,该兴该败,我一个内宅妇人,也强撑不来。” 平儿拍手道:“可算想明白了,不枉方才一通猴戏。唉,倒是春杏那丫头可怜。” 凤姐儿道:“可怜也有,活该也有。且别为古人操心,今儿这事倒给我提个醒儿,年纪大的丫头们都该放出去,省的人大心大,再做出不才之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