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身行礼,报了家门。 各自礼毕,又换上新鲜茶果,众人按位次坐了,吃茶闲谈。 因说起三姐婚事,蒋氏道:“七月正好,家孝国孝都满了。赶得快些,明年烟儿出阁,还能让她小兄弟滚喜床呢。” 一语未完,三姐岫烟羞地伏在她身上,一个叫“嫂子”,一个喊“妈”,都闹着不依,大家越发轰然大笑。 待到饭时,蒋氏因说散生日不必大办,只备下一桌肴馔,一家子围坐吃喝。岫烟奉上一件浅紫绣蟹爪菊镶边大袄儿并一条水蓝万字纹马面裙做寿礼,邢忠又亲手写一副“松立千岁寒梅开百年香” 的对联,倒也热热闹闹混过一天去。 傍晚回园,兰官接着道:“姑娘,下晌老太太吩咐,说明日起朝中要大祭,每日五更去晚饭后回。清明节后,还要去什么慈孝县,请太妃灵位入地宫,来来回回总需一月功夫。 已经说定了,过两日薛姨太太挪到潇湘馆,帮着照料园里姑娘们;两府的事物就交给珍大奶奶。才鸳鸯姐姐来说,姑娘要静心刺绣,这里房屋又少,恐住不下,琴姑娘还是搬到稻香村罢。” 岫烟道:“既如此,老太太,太太孝陵回来前,我们都在家里用功,没事别出去。”晴雯等都答应了。 且说宝钗陪母亲哥哥用过晚饭,将各家送的药材膏贴归置归置,看见内中有清淤止痛膏和活血舒经丸,因问:“这不是沈氏医馆的药么?蔷哥儿几时来过?说了什么没有?” 薛蟠道:“就是前几日,高低不过问我的伤。妹妹提他做什么?” 宝钗笑道:“那天遣散小戏子时,我瞧他神色不尴尬,随口问问。” 薛蟠道:“嗐,说起来又怪我嚼是非,去年跟妹妹提过的,蔷哥儿大舅那个女儿,不是一心要说给宝玉么? 后来不知哪里打听到,姨丈有个姓傅的门生,也肖想宝玉呢。为着这,妹子二十多岁还在当老姑娘,听见的人没有不笑话的。沈家这才歇了心,急急把女儿嫁了。” 薛姨妈一旁听见,斥道:“这孩子胡说什么?他们都是四五品人家,又不是白丁由你混说得。”一边朝宝钗努嘴儿。 宝钗只作没瞧见,站起身道:“姨妈有事要我去一趟,妈妈哥哥少坐。”说着抽身出来。 薛姨妈埋怨道:“你妹妹心里正不痛快,平白惹她做什么?” 薛蟠憨笑道:“话赶话就忘了忌讳,妹妹如今不成了,妈有什么打算?那宝玉酸诗作得好,当家立业只怕不能。” 薛姨妈素知儿子秉性,如何敢将实话相告?只含糊道:“好女百家求,且再看看罢。” 这里宝钗到了王夫人上房,王夫人也才吃罢晚饭,见她来,忙携了手来至里间,道:“元宵节后,你凤姐姐病了,托你管了程子家。 后来我听说,从婆子到丫头,大大小小,没有不说你好的。倒是探丫头蠲了几项银子,惹得人说。 凤哥儿二月间没好几天,就又躺倒了。原本我想,有你大嫂子暂管几日就够了,谁知凤哥儿这回动了根本,也不知还要耽搁多久。 眼瞧着又要陪灵个把月,我想着,还是按前回的章程。珠儿媳妇和探春在园子里料理,你呢,仍旧到我这边来。你们三个同事,刚好腾挪得开。” 宝钗忙道:“上回过来几天,妈把我好一通训。说小孩儿家不知轻重,又不是正经主人,怎就当起家来?那时还可说不懂事,这回再这样,岂不明摆着越俎代庖? 老太太已让珍嫂子暂代两边事务,我再插一脚,也不好。” 王夫人笑道:“我的儿,老太太也说你好呢,再者我托你的事,她也不大管的。我们不在时,家里迎来送往的总得有人料理。珍哥媳妇不过点个卯,哪里照应到许多? 你还和前次一样,每日只过来半天,饭也拿到这里吃,好不便宜。” 如此好说歹说,宝钗见姨母实在言辞恳请,只得勉强应了。 王夫人送走甥女,便命玉钏去请贾政,拿出一封信道:“大哥一早来信,说摸寻到那书的消息了!” 贾政精神一振,喜道:“果然的?在哪里寻到的?几时能送上京?”王夫人将信递于他,道:“就在一个什么小镇子里,只是打听到消息,还未找到实物。” 贾政听说便有些泄气,再一想,既有了消息,顺藤摸瓜总能有结果,便又鼓舞起来,立时就要回贾母。 王夫人忙道:“老爷且略站站,有个事要同你商议。”贾政便问何事,王夫人笑道:“老太太不是托姨太太照顾她姐妹么?不如让宝丫头再帮探春她们协理一阵,园中人多事杂,多个人就少一份错漏。” 贾政听她又提宝钗,忍不住道:“家里又不是没人,还要劳烦亲戚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