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偏二老爷横插一竿子。” 锦姨娘忙摆手儿,又出去看了看,才悄声道:“那时节我和周姨娘常一处,知道她嘴上不说,心里极愿意的。娄二爷生得好,上头又没有父母,定不得过几年就将她扶正呢。” 邢夫人道:“老爷和娄二爷交情最好,他来讨,老爷一口就答应了,还赏给周家一百两银子置嫁妆,谁知转天老太太就把周姨娘给二老爷做了屋里人。 老爷气不过去理论,老太太反怪他定迟了,还说早就看中周姨娘温厚柔顺,要给二老爷。” 陈默生家的道:“老太太这样说,难道就罢了不成?” 邢夫人“嗐”一声道:“不罢了还怎样?老爷委屈得了不得,觉得对不起好友。其实是二老爷自己看上周姨娘,开始乔模乔样不开口,等人家定了又来讨。老太太说是她的主意,一来为全二老爷的名声,再者叫老爷不好驳回。 后来娄二爷客死异乡,老爷一直怨自己没帮上他忙,这才把娄二爷的同胞妹子说给琦大爷当正房,也算略尽好友之谊。 那会子老爷还愿意和我说话,所以我知道。哼!就没见过这样偏心的娘!” 一席话说得锦姨娘和陈家的都住了口,半响锦姨娘才道:“周姨娘实在可怜,人跟前装笑脸,背后流眼泪,眼直直地也不说话。过两三年好容易怀上一胎,还掉了。” 陈家的道:“上个月我见过她,脸盘儿倒是丰润,只是没精神,跟在二太太后面,像个影子似的。” 邢夫人道:“哀莫大于心死,说得就是她了,可惜那么个爱说爱笑的人。”众人叹息一回方散。 再说迎春两个回至缀锦阁,岫烟吩咐篆儿:“把绣架子移到窗户底下,正月里忌针线,今儿要先赶几针。” 自己又拿过针线簸箩,笑道:“你移好了就去描花样子罢,站着发什么呆。” 篆儿笑道:“姑娘绣得真好,我都看忘了,这个画儿还是拿去卖吗?” 岫烟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这是插屏不是画。这‘两面光’最费功夫,怕是三月里才能得,到时再说罢。 你明日先家去一趟,和张妈妈去看看前儿的那个立轴,若还没出手就拿去当了。 另买些针线回来,年下用钱多,还要绣些荷包打点人。” 正说着,忽听门外笑道:“妹妹在家做什么?”原来是迎春、宝钗并黛玉相携而来。 岫烟忙起身让座,道:“午间无事才要绣会子花儿。”见篆儿定睛瞧那屏风,便道:“就看得这么入迷?也不去端茶。” 宝钗笑道:“先别忙着去,你倒说说,这屏风好在哪里?” 篆儿歪头想了想,道:“姑娘们别笑话我就说了:这梅花好像风一吹就会动似的。还有枝上那只雀儿,竟是毛茸茸地,我好想摸摸,就怕弄脏了。”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黛玉道:“这才是赤子之语!我瞧这《梅花绣眼图》颇有徽宗花鸟‘高出纸素,几欲活动’之态。如此佳作必要画稿清迥,绣技精湛才能得,妹妹竟是绣画双绝了。” 岫烟连连摆手,道:“这不是我的手笔,是我曾外祖父画的。当初他偶然看到《梅花绣眼图》的摹本,十分喜爱,就自己临了一幅。” 迎春笑道:“才刚妹妹说他老人家善丹青,果然名不虚传。” 宝钗指着绣绢道:“你们看这梅花,枝桠挺劲交错。又有一根被雀儿压得略弯,不像寻常画中夭矫屈曲之状,却生动清丽不落俗流。 不过徽宗另有副《腊梅山禽图》,易趣横生、主宾相映,拿来刺绣比这个更好,妹妹为何不选那个?” 岫烟摇头道:“屏风和画不同,颜色既要鲜亮又不能过杂。这底料是苍青色,《腊梅山禽图》中的黄梅就不显了,若用白底子又不好配色,竟是这个更好。” 宝钗忙道:“这也有理,要是画在纸上,腊梅枝干要以劲细墨笔钩勒皴擦,再用水墨渲染。 但刺绣不一样,比如这梅枝,要用极细的浅色丝线绣远景,再层层叠加绣近景,以现朦胧晕染之态。” 岫烟笑道:“姐姐真是博学,正是这样。”说着绣了几针,又将绣绷子转过来看反面。 迎春"咦"了一声,道:“妹妹这个绣架真个巧,竟能翻转过来,真是又便宜又轻巧。” 篆儿道:“二姑娘不知道,这个绣架斜放竖放横放都可以。” 岫烟笑道:“ 外祖母年纪大了,控着头就发晕,我才想出这个法儿来。” 黛玉也凑近细瞧,又道:“我看妹妹扎的花儿,少说也有十来年功夫。” 岫烟道:“我从五六岁就开始拿针了,先是妈妈教我,不过妈妈不爱这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