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述白大步上前,向着苏岑远和谢曼菱弯腰行礼。 “二哥哥!”那少女娇叫一声,小步跑到徐述白身边,模样委屈:“你可终于来了…” 徐述白依旧是那么温柔,如三月春风吹拂杨柳。 他低头,伸出修长玉指,轻轻整理少女的额发,不笑而眼底含情:“阿诺,怎么了?” 那少女轻跺了下脚,看了一眼地上的苏诺,嘀咕道:“没..没什么…就是她总闹事,非说我是假的。” 徐述白垂眸,对上了她的眼。 那眸光,儒雅,温软,沁润,和之前一模一样。 他好似从未有脾气,漆黑澄净的眸仁看谁都是这般柔和。 这一瞬间,让苏诺误以为此刻自己依旧是苏诺,依旧是那个被他满心关爱,满心照顾的女孩。而不是现在这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祝小桃。 他会识得她的对吗… 他说过呀,无论自己是何模样,他总能一眼认出自己。 他说过,自己就似冬日劲竹,虽淡泊却坚韧,也似那后山灵泉,就算是枯水,也绝不干涸,就算是隆冬,也绝不凝冰。 他喜欢的,是她。 记忆里温润的音色犹响于耳畔:“阿诺,我是你永远的肩膀,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你只要回头,我都在。” ——徐述白慢慢弯腰,靠近她,伸手想挽她起来。 三月春风,时光定格。 那动作被无限拉长,年轻男子缓缓弯腰,向她伸手,衣袂飘动,带着隐隐约约的清香。 好似驮了千根稻草的骆驼,压垮只需——最后一根稻草。 苏诺看着他的眼,泪水崩溃决堤,瘦弱的身子终于止不住颤抖:“二哥哥…是我…我才是阿诺….” “你怎还不死心!” 那少女大喝一声,站了过来,挡在徐述白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声音泠冽:“你倒是看看自己,你哪点儿像我?!我曾待你好,但你怎如此泼皮不要脸面?!” 她先发制人,呛得苏诺无话可说。 小桃曾习邪术,之前便孤僻,再加上疯了半年。 现在,无人信她。 苏诺泪眼迷蒙的看着眼前俊朗青年,红唇咬出鲜血,她不死心。总有些回忆是属于他们的,是无法被剥夺的… “是我…真的是我…那日…平泉城灯会…” 还没等她说完,那少女倏的打断了她:“平泉城游园灯会是我和二哥哥第一次见面,我被偷了荷包,被小拐子缠上,不得脱解,幸好遇到二哥哥。”她语气忿忿提高了音量:“这些私密的事情,你怎能让我拿到这么多人面前去说?!” 苏诺此刻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无人相信小桃… 因为她都知道啊,她知道自己的一切…所有的一切… 她了解自己,就像自己一般…仿佛身子里的另一个魂魄,无时无刻不在身边,无孔不入的窥探自己的曾经… 绝望弥漫开来,心中一片苦涩,窥不到天光。 她却忽的大笑起来。 在人们的鄙弃目光中,她放肆大笑,如同哭泣一般的大笑不止,浑身颤抖。初夏暖风吹在身上,是刺骨的寒冷冰凉。 不知谁喊了一声:“小桃她真的疯了!” 多人附和连连:“是呀!她真的发疯了!” “把她赶出去!” “对啊!赶出去!” 小桃一发疯,总让他们多出不少事端。更何况,传言祝小桃克亲克友,更让他们生出未知的恐惧。一下子,人心齐整,愿驱逐而后快,声音越发洪亮。 人群喧嚣,苏岑远大喊了一声:“安静——!” “罢了罢了!把祝小桃关到柴房禁闭十日!”他低头看了看苏诺,心中不知怎的一涩,他心知驱逐一个病弱的弟子无异于让她送死,但又看了看情绪高涨的人群,终究是摇摇手:“再….逐出宗门!” “若你无处可去,天一宗可收留。” 徐述白低头看着她,目光是怜悯,对一个陌生人的怜悯。 苏诺安静了很久,摇摇头。 她不愿离开,也不会离开,这是她的家…. 徐述白缄默半晌,朝着苏岑远行礼道:“苏宗主,听闻祝姑娘双亲已故,想来,是思念父母才神志恍惚,仙门以苍生为己任,宗主怜慈,望留之医之,若生事端,在下愿一力担之。” 徐述白是天一宗二公子,也是仙门翘楚,他的担保自然是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