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云书心中一急,脑袋跟着一晕。 好在有司曦手臂支撑着,她步子只乱了一瞬,就急匆匆地走进了正厅里。 粉衫子的小姑娘果然正缩在椅子里哭。 她年纪小,性子皮,少有这么安安静静掉眼泪的时候,泪珠子一串串地往下掉,早就打湿了大片的衣襟。 宋云书一手捂着昏沉的脑袋,一边朝她伸手。 “月娘,阿姐回来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埋着脑袋哭得认真的小姑娘终于抬起头,直直地扑了过来。 “阿姐!” 宋云书还虚弱得很,被她撞得后仰,好在司曦从肩膀后头按住她,才没叫她摔下去,还能勉力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 “阿姐回来了,有什么事告诉阿姐、咳咳。” 委屈一旦有了人诉说,就会成倍增加。 静静的落泪转瞬就变成了嚎啕,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喃喃叫着。 “阿姐、阿姐……” 小姑娘哭得又急又凶,宋云书就耐心地抱着她,等她缓过劲来:“月娘乖,告诉阿姐你二姐去哪儿了?还有林娘子呢?怎都不见人?” 正庭后院里都空荡荡的。 月娘终于抬起泪水涟涟的眼望她:“二姐、二姐被七叔带走了……” 宋云书顿感眼前一黑,本就无甚血色的面容雪上加霜:“什么时候?” “今晨便去了……”月娘抓着衣角,带着哭腔说,“沈姐姐林娘子赵阿兄他们都拦着去了,叫我好好待在家里,等大人回来……” 得知沈九也掺和了进来,宋云书多少松了口气。 沈九好歹是太守的掌上明珠,总不至于叫雁娘遭了不公、挨了欺负。 宋云书摸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月娘别急,阿姐这就去带雁娘她们回家。” 月娘什么也不问,只用力地点头,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信任:“阿姐快去快回,月娘在家里会乖乖的!” 眼泪还巴巴地坠在睫毛上,她都顾不上,努力地朝宋云书绽放出个笑来。 宋云书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脸。 只是事情紧急,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带着司曦就折身出了正厅。 司曦一直抬着小臂,好方便她用手扶住支撑借力,陪着她走了这么段路,又看她面色实在不好,在出门前到底问了句。 “我在府衙有些朋友,可需要帮忙?” 宋云书掩袖咳嗽,步履匆忙:“不麻烦了。” 司曦有意稍稍放慢脚步,让她得以平缓呼吸:“你状况不大好,不如先将人带回来,病愈后再去处理这事?” 妹妹落在对家的手里,宋云书不可能不急。 若是换个人上来就阻拦她,她会生气,但司曦只是建议,她就多了几分耐心。 宋云书身体虚弱,眼睛仍旧明亮:“不拖了,趁此机会,我得让他们长长记性。” 免得老是仗着自己是地方士族,就想欺辱弱小。 “罢了,”司曦看出她的坚定,也不再劝什么,只问,“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竹下斋外,街巷行人聊聊,已是薄暮冥冥、炊烟四起之时。 宋云书远远看向高大的钟鼓楼,其上有一队衙役撞钟,晨钟暮鼓,以昭时辰。 撞钟声在如血夕阳下响彻庐江城。 她的声音被轰鸣的钟声冲击得失真。 “登闻鼓院。” 府衙外设登闻鼓院,于阙门高悬登闻鼓,许人鸣冤,使下位者得与高位者当堂对峙,成立诉讼并上达天听,若上诉者其冤不实,杖一百。 这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击鼓鸣冤”制度。 宋云书学历史,也曾有幸在前往历史博物馆时见到实物。 那面时隔千年的登闻鼓早已褪色,被历史风化,受世人珍藏,却再看不见本真用途。 直到自己走到登闻鼓前,宋云书始自感受到胸腔中汹涌的浪潮。 漆面红木的鼓架撑起一面牛皮拉出的鼓,年份也不少了,鼓面隐隐发黑,垂下的红丝绦随风而动,像是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 这大概是封建王朝中,以下对上唯一的途径。 她放开司曦的手臂。 鼓槌入手,宋云书走上前,仰头,一下一下地砸向鼓面。 “咚!” “咚!” “咚!” “……” 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