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姜玉莹将手伸到了姨娘身上，她害了姨娘。重来一世，姜婳知晓，要护住姨娘，她不能......再不能，如前世一般了。
很难，真的很难。
但她总要踏出第一步。
那侍卫猴急扒她衣衫时，她没想过自己会如何，只是想到了前一世她推开门，姨娘吊在房梁之上纤细苍白的身躯。
那本就被放在衣袖中，足够锋利的银簪，在下一刻，就猛地刺入了侍卫的脖颈。
她甚至，没有犹豫一分。
她的心，在那一刻，也恍然停止了。她其实不太知晓自己是什么感觉，她望着那侍卫，看着他怀着惊讶怨恨倒下。
她心突然喘了口气，那就......从这开始不一样吧。可抬，就看见了谢欲晚。正想着，她已经看见了那门上的灯笼。
那一瞬间，什么谢欲晚，在她心中，陡然散去了。
她将手用帕子擦了擦，还特拂了一下两边的发，随后迈着步子向走去。门上昏暗的灯笼被风吹‘咯吱——”发响。
那烛火，昏暗，像是下一阵风来，就要熄灭，可直到姜婳走过，一直摇摇晃晃的灯，都在为她亮着路。
姜婳推开门，望向屋檐下的素白身影：“姨娘。”
说完，她就向姨娘奔了过去，她直接伏进姨娘怀中，蹭了蹭。季窈淳不知女儿这几日，怎么粘人了许多，但依旧如平日一般温柔地将人抱住，一只手抬，像给猫顺毛一般，轻轻摸着她的。
却不过一会，姨娘轻声‘咳嗽’来。
姜婳眸中的笑，顿时换做了心疼，她身，拉着姨娘的手，走入了屋中，等到关上了门，将姨娘安置在木凳上，她才安心了一些。
看着姨娘苍白的容，她蹲下身，轻轻将自己靠在姨娘腿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姨娘，春日的夜，很寒，你身体受不住的，以后别去等小婳了，好不好？”她伸手，攥了攥姨娘的衣袖。
季窈淳眸色更为温柔，轻声道：“只是偶尔咳嗽，不是天寒的缘故，我这身子，小婳知道的。小婳每日都要去学堂，很辛苦，姨娘在屋中，除了绣绣帕子，也没有事。也只是这几日身子好一些，才能，咳——”
季窈淳是咳嗽来，姜婳忙倒了温热的茶水，一手端着，一手抚着姨娘的背。待到姨娘止住咳嗽，她忙将茶水递过去，看姨娘是想说话，看着姨娘，摇了摇。
姨娘温柔地看着她，无奈笑了笑，随后小口饮着杯中的茶水。
姜婳从床底下寻了炭盆，去隔壁拿了几块炭，拿了火折子，轻燃来，气味有些刺鼻，她一时间有些呛住。
在丞相府十年，她已经许久未用过她晓春自己烧的炭了。
其实姜府每个院子，平常的东西，衣裳，茶叶，炭火，都是有份例的。她们曾经也有，不过那是她很小的时候了。等她长大些，姨娘卧病在床，姜玉莹开始百般针对，管家的柳伯娘见风使舵，不知吩咐了什么，后来，她就再也没有等到过任何东西了。
她身上这件衣衫，还是姨娘从前的衣裳。那时祖父母一家被山匪屠杀，姨娘孤女被旁族欺负赶出家门，不不前来投靠祖母从前的闺中密友，也就是彼时姜家的主母，如今的姜老夫人，她的祖母。
那时姨娘刚丧亲，衣裳都是些素白透净的，给她的这件，也是素白的，浑身上下，只有裙底用丝线勾勒着一株玉兰。
本来有些大，晓春改了改，她能穿了。
这衣裳她应该穿了有......三年了，最开始穿时候，有些大，晓春为她改小了些，后来长大些了，今年晓春将用针线叠来的袖子放了下去。
她垂眸，望着衣袖上被血溅出的几朵梅花。
她嫁给谢欲晚之后，所拥有的每一件衣裳，都很贵重，但她总是觉，那不是她的。若要谈论喜欢，在她心中，竟谁也抵不上身上素白被洗发黄的这一件。
等到气味有些消了，她才将炭盆，放入姨娘房中。
待到将姨娘哄上了床，姜婳垂眸，望向了炭盆。细微的烟飘出了一缕一缕，她静思片刻，出去净了下身，拿了一扇子，轻轻地扇着。
发着呆，她知道，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姨娘的病，总是在春日好些。但这一世，所有事情的轨迹似乎都发生了变化。她不能赌，没有银钱，日后姨娘病情稍重些，她要如何。
......她被困在府中，一步出去不，去哪弄银钱？
而且，还有谢欲晚的事情，那酒宴，也只有半个月了。姜婳轻怔了一瞬，手突然被人从身后握住，她轻声转：“姨娘怎么醒了，是我吵到姨娘了吗，那我现在出去。”
她转身欲走，却被姨娘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