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总兵杨麒创造了个歇后语。
贺虎臣进篝火阵饮鸩止渴。
战场另一边的刘承宗也创造了个歇后语。
贺虎臣进篝火阵正中下怀。
谜语人贺虎臣当然也知道,这个篝火阵就是刘承宗烙大饼,不怀好意。
但他没办法,再让重骑轻骑在黑夜里往返冲击,他的大军就会在紧张中散开,那等待他的自然是一场夜幕下的大溃败。
进入篝火阵会遭受的无非是炮击,应对炮击, 贺虎臣有自己的打算。
有军阵外数十步乃至百步的篝火照明,固原、宁夏两阵军兵及洮州土兵、兰州卫军混编的大阵得到片刻喘息之机。
传令各部清点伤亡的同时,贺虎臣拿出拿手好戏,命令麾下外围军官陈布铳炮,在西面使用佛朗机炮对敌军火炮进行还击。
命令传达到前线炮兵那,炮兵纷纷叫苦“长官, 敌炮至少隔着一里地, 打不准啊”
百总皱眉道“让你打你就打。”
其实百总知道, 大帅下达这样的命令,并不在于能不能造成有效还击,至少己方佛朗机炮开火还击,能给自己士兵提振士气。
炮弹砸落己方军阵时,没被砸到士兵也能更有勇气面对,至少我们的炮也在开火。
至于被炮弹砸到的人,他们怎么想无所谓,人都没了,想啥也没用。
外围的篝火令人感到安心,贺虎臣和杨麒短暂聚首,相互交流了各自担当的使命,定下固原军在南、宁夏军在北的主意之后,二人就此分开。
他俩不能站在一起,刘承宗的炮兵仍在射击,万一一炮把俩人都送上天,那这支大军就算彻底葬了。
其实这俩军阵, 列阵分个先后还挺难的。
杨麒的兵前身是饥民流贼,搁在后边没准说逃就逃了, 摆在前边没准还会调头冲翻后头的宁夏军;贺虎臣的宁夏军也没法搁在前边, 万一当场倒戈咋办
所以他俩只能一南一北,分出个左右,争取互不影响。
其实仗打成这个样子,二人心中都有很多埋怨,不过作为一军主帅,两人更清楚孰轻孰重,在短暂的会面中都很有默契地压抑了自己的情绪。
如今火光照亮四方环境,敌骑只能在外围游荡,不敢前来袭扰,两支军队的主帅终于能下令士兵掘壕。
虽然手边没有像样的工具,辎重都在东边,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士兵们攥着盔枪用头盔掘土,在这个土质松软的时节,效率也不差。
从前他们在口外跟蒙古兵遭遇时就这么干。
好在刘承宗并未对他们挖壕加以阻止,甚至炮击的频率还有所降低。
很快兵力统计出来,还剩九千五百人, 两镇大帅欲哭无泪。
他们原本有一万两千军队, 在土堡留下两千军士, 其中有千余伤兵, 向西进攻的兵力为一万,为救援西边受困的两千人。
他俩如愿救出了受困军队,此时兵力应为一万两千,但却只剩九千五百余他们过来干嘛来了
由于各部汇总出来的兵力统计非常清晰,杨麒和贺虎臣都能看出,九千五百余军兵里包括四百余名伤兵。
而敌军几次冲击都是小队规模,阵亡不会很夸张,至多也就五百到一千人。
也就是说,至少有一千五百到两千人在夜晚移动中脱队逃跑。
甚至很多队伍是整个把总部、百总部按编制走着走着就没了,上边的长官都不知道人是怎么没的,消失的将领,官职最高者是固原营左千总部的右把总,名叫张振。
杨麒听见这个名字就开始骂街,因为就连张振这个名字都是他给起的,亲信部将,他很了解张振,所以言语笃定“这兔崽子投敌了”
实际上也正如杨麒预料的那样,此时营地篝火阵外,谢二虎的三千蒙古马队仍在环围警戒,不过冲击一阵的钟豹已经带着上千解除武装的固原军往西走了。
张振脱了铠甲、解除兵器,给钟豹牵着缰绳亦步亦趋往前走。
钟豹道“你说你是保安人听说那边出硝,不好种地,我认识个鞭炮匠,就是从保安逃难到延安府城,给大帅当了佃户。”
“是,天行魁拔,我天启四年就落草了,以前叫张四,保安人都知道我们弟兄四个。”
固原营的把总张振牵着马往前走,前边有护兵打着火把,他小心看路,边说道“崇祯二年以后都叫我蜂尾针,有些人马,不过小打小闹,跟出名的首领差远了。”
钟豹心里想着那个后来跟了高闯王的鞭炮匠黄老三,随后问道“崇祯二年”
钟豹心想,那可真是个特别的年份,他就是那年跟了刘承宗,因此印象非常深刻,便随口问道“那年干了啥大事,你得了这匪号”
张振一脸晦气,看上去不太喜欢这个匪号“那年黄龙山里有个老回回,被游击将军李卑撵着往北打,那李卑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