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一看了,队伍里没有专业画师,效果并不好。
他提醒道“把护城河画宽点,你看那河分明九丈十丈宽,你这一条线就过去了,士兵能抬腿跨过去么”
“外城堡子墩台就不画了开始攻城我就把你放那,你看不画的堡子会不会放箭射你。”
“东墙拐了三道弯,你就给我画条直线”
狮子营的书办都是早前贼兵出身,甚至有老回回的贼卒子,在钻天峁书院学习后,就成了书办,基本上不存在画功手艺。
里头文化程度最好的宋守真,也只是被母亲教着认字,没经过系统学习文化知识。
其实这场战斗用不着绘图,刘承宗已经亲临城池左近,回去准备发号施令即刻。
但他不希望自己一直身先士卒探路,尤其是这种多山地河川的地域环境,探路的危险性很高。
何况在他印象里,十几年后已经成事的黄娃哥李自成、图图哥张献忠都死于探路。
所以他要培养一批有胆识的塘兵、斥候以及能把地形绘画出来的书办,这样一来,将来的路况、情报一目了然。
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亲自勘探敌情的次数。
身上有武艺是一回事,但武艺碰上火枪火炮是另一回事。
不过几个书办里,还真让他找到个比较符合心意的书办。
那书办看着三十多岁,个头中等身材结实,一双吊角眼,高颧骨大胡子,长了满脸横肉。
单看长相,说他吃小孩都有人信。
但画得特别认真,尽管技艺差了很多意思,但非常领会刘承宗的要求。
这个人把山川河流,甚至山间梯田都一圈圈用线画出来,瓮城与城门楼所在也都标注出来。
刘狮子在他身后看了很久,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满脸横肉的书办突然听见背后的声音,被吓了一跳,连脖子上寒毛都竖起来了,回头见是刘承宗,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连忙道“大帅,属下前哨书办胡世忠。”
刘承宗沉吟一声“胡世忠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这名字可比一二三四正经多了,难不成以前还是个读过书的
就听胡世忠起身道“大帅,我是黄龙县人,最早给人放牛,天启二年我大交不上粮殁在牢里,就进黄龙山投了马光玉,后来被李卑撵得满地跑,进了狮子营。”
“那你这名字”
“呵,我们家三代给人放牛,我大不识字,地主东家给起的。”
刘承宗点点头,明白了,他说“你别在前哨了,去塘队跟魏队长吧,往后专门干这个。”
胡世忠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杨耀就在旁边站着呢,忙道“那大帅得再给我补个书办啊。”
“给你补,你看这图画得多好。”
没过多久,他们回到离城二十里的山间营地,两营主官围着绘出的城防图布置起攻城需要。
“这座城的弱点显而易见在城南,修城的时候有大河所阻,不过如今大旱,河里水也就刚没过小腿,那女墙可叫小儿一跃而过。”
刘承宗指着图道“南边最大的问题是河沟太深,需要堆土堆出几条坡道,且单攻一面,守军汇集太多,不易夺城,要攻两面甚至三面。”
刘承祖道“那就连东城一起攻,山上树林枯木很多,打造梯车木幔,北城派一部牵制。”
刘承宗补充道“还要放马队去城西,阻断其向西传信之路。”
当日,各部于山中四出,伐林采木。
晚间,深入城中的刘向禹率贩粮队回来。
带回城高、壕深、城上宽度等数据,以及镇原城的人口、守军数目。
同时刘老爷以城高两丈二尺,用勾股算出攻城梯长度,并绘制攻城车与遮蔽箭矢铳子的木幔设计图,交与两营工哨制作。
除此之外,刘老爷还探得城内有百姓二百余户,丁口三千余,还有清平苑马监的监兵六百余。
杨耀一听非常诧异“太公,怎么会有这么多监兵我记得清平苑额兵才五百多,逃的跑得,应该就一二百才对啊”
“监正姓崔是个能人,听说杨鹤去了宁州,赶紧招募流民充当恩军。”刘老爷拿开烟嘴笑道“他甚至还想把老夫招为恩军,叫过去吃马粮。”
刘向禹的脸上带着奚落与嘲讽。
刘承宗在心里觉得这监正确实很厉害。
老爹是那种正经寒窗苦读一朝中举,日子过好了,就像天底下的官员一样,哪怕吃牢饭都吃得和别人不一样。
老爹没吃过马粮。
他吃过,大哥也吃过,马兵出身的人都吃过,甚至在老爹身边当书童的小十六,在鱼河堡每天晚上都来自己这混点豆子吃。
一把豆子能救一条命。
不过他没说什么,每个人对世界的认识是不一样的。
他只是道“这监正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