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宽阔舒适的马车此时忽然变得昏暗又狭窄。
崔英紧紧攀着裴君慎, 呼吸不受控地起伏,双唇却死死咬住,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都怪这夜太静了, 静得让人发慌,一点点地细碎嘤咛都会被无限放大,震透耳骨,羞得崔英浑身燥红, 直催着裴君慎让他快点,她不想在马车了, 她想回房。
偏偏平日那般正经的人, 在此事上却是半点正经都无, 非反着来, 没一会儿, 便让崔英有气无力地栽倒在他身上。
可这还远远不是结束。
春月高挂于空, 树影扑簌摇曳。
两人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 裴君慎才意犹未尽的放过崔英。
而崔英这会儿更是半点力气都无,断断续续地伏在他肩头喘气,待好不容易喘匀了, 寻到一点模糊的意识,她才喃喃如呓语般地开口“夫君下月中旬, 你休沐的时候,可以陪我去南山别苑小住两日吗”
明明裴君慎是出力的那个, 但这会儿他却瞧着比崔英精神多了,闻言低头闲适地为自家娘子拢紧氅衣, 又帮她理了理鬓间微湿的碎发,然后才脸不红气不喘地问“南山别苑娘子何时在南山置办了宅院”
崔英右手摸着他胸前那件单薄衣襟,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是娘亲, 娘亲留给我的嫁妆,听簪叔说这间别苑,当年还是、是母亲送给娘亲的。”
裴君慎身形一顿,眉眼间的笑意瞬间敛起。
崔英见状便默了默,片刻后妥协道“夫君若是不想去,那、那我们就换个地方郊游”
“不必。”裴君慎垂眸,唇角重新漾起一抹淡笑“我们就去南山别苑。”
崔英闻言水眸轻闪,轻嗯一声,便闭上双眼在他怀中拱了拱,低喃“夫君,我困了。”
裴君慎嗓音喑哑“嗯,睡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崔英是真的累了,心里一直记挂的事刚解决,没一会儿便窝在裴君慎身上睡了过去。
而裴君慎则又静静抱了她一会儿,直到细细将她脸颊上的细汗全都擦去,才用氅衣把她围得严严实实,抱着人走下马车。
次日清晨,清醒过来的崔英脸红心热,懊悔不已。
昨晚她被裴君慎那厮怂恿,行事真是太疯狂太胆大了,万一被人发现岂不是丢死人
此时裴君慎早已离开南山别苑去上值,崔英扶着床榻下床,走到床尾箱笼处拿出避子药,一边心中痛骂裴君慎那厮一边倒出颗药塞进嘴巴里。
自这日后,崔英痛定思痛,再不肯惯着裴君慎。
等到四月那两回,裴君慎还想疯的时候她便一次都没答应,顶多就是愿意让他在卧房中随意行事。
眨眼便是四月十九,第一天便是旬休日。
天气越来越暖,崔英早就准备好了这两日自己与裴君慎吃穿住行所需要的东西,月初时还让谢嬷嬷和簪叔往南山别苑去了一趟,让他们看看别苑情况,至少要整理出几间可以住的房间。
不过南山别苑的院子,比崔英想象中要好上很多。
当初长昭公主留给玉秀县主的那对管事夫妻为人忠厚老实,这些年即便无主家看管,他们也将南山别苑打理的井井有条,谢嬷嬷回来后便与崔英说随时可以过去小住。
傍晚,黄昏时分,裴君慎用两日通宵值夜换来了今日下值之后的早早归家。
崔英早叫裴叔驾着那辆装满行囊的马车先赶去了南山别苑,她则留在府中等裴君慎归家后与他同行。
酉时一刻,裴君慎策马回到太安坊,远远就瞧见了站在府门口等他的娘子。
他黑眸中不禁扬起笑,勒了勒马绳,长喝一声“驾”
崔英听见熟悉的马蹄声便循着声音望去,待看清马上之人是裴君慎,她顿时又蹦又跳地冲他使劲儿挥手。
裴君慎忍俊不禁,待行至府门前,尚未下马便说道“娘子怎么在外头等你身子才刚好,不可在外头吹风。”
崔英嗔他一眼“夫君,都四月中旬了,中午那会儿的日头都要把人晒化了,我便是吹风,吹得也是热风,受不了寒。”
裴君慎翻身下马,将马儿交给门房孙宝后便走到崔英身边牵起她的手,面露无奈道“是,娘子说得有理,那我们何时启程”
崔英挽住他的手臂“我在外头等了你这么久,当然是立刻就出发。”
裴君慎闻言低笑,垂眸瞧自己一眼“可我还未换下这身官服”
崔英“这点夫君无需担心,你这两日的换洗衣物我都准备好了。”
边说边带着裴君慎踩上马凳。
既然她早有准备,裴君慎便不再挣扎,从善如流地跟着崔英上了马车。
心下暗道娘子对他这般上心体贴,哪怕今日不是去春游,而是娘子想要将他拉出城卖了,他都得帮着娘子与那人牙子谈个好价钱,不能让娘子吃亏。
南山别苑在长安城外,马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