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死得蹊跷。
这几日金吾卫一直将白苏关在暗牢中密审, 可她嘴巴极严, 无论怎么严刑拷打都未吐半字。
然而今日一早,指挥使李裕广再次提审白苏时却发现她竟咬舌自尽,手中还攥着一块写满血字的布裙。
屏风外,裴淳的声音刚刚响起, 床榻上向来浅眠的裴君慎便强忍困乏醒了过来, 他眉心紧蹙,边听禀报边抬手按了按眉心。
他这几日累极, 此时歇了一会儿瞧着竟比方才更憔悴,双眼布满血丝。
崔英方才一直在低头瞧他, 这会儿见刚刚歇下竟又被叫起,眸光轻颤, 只觉那道贴近心口的伤忽然绵绵密密地抽痛起来。
与此同时, 裴君慎睁开双眼, 撑榻坐起。
崔英眉目微敛, 飞快拿起手边的书遮掩神情。
不巧,这本书却恰是裴君慎这些时日在床前照顾她时抽闲看来查缺补漏的, 书封上明晃晃地写着四个苍劲大字案狱刑律。
且,崔英还不小心将书拿反了。
裴君慎余光瞥见这一幕,唇角抑制不住地勾起,急忙穿靴起身, 而后才背起手对崔英道“娘子等我片刻, 我去去就来。”
崔英还不知自己的小心思早被人看破, 闻言仍专心致志地盯着书册, 淡定应声“嗯。”
裴君慎忍俊不禁,急忙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遮掩住自己的笑容, 迈步走去外间门。
崔英余光一直暗暗追着他的身影,直到看见他穿过屏风,她终于松口气,将手中书册又放回了枕边。
外间门,裴君慎见到裴淳之后本欲带人去外头廊下说话。
但及至门边,他却脚步一顿,忽地转身对裴淳道“你在外头奔波数日,辛苦了,就在此处说罢。”
话落便走到就到平日用膳的桌几前坐下,甚至还为裴淳倒了盏热茶。
“”裴淳受宠若惊。
不过昨日长安又下了场小雪,这会儿外头还嗖嗖刮着寒风,确实冷,他便没有多想,只觉得大人是在心疼他。
思及此,高大小伙顿时挠了挠后脑勺,略显腼腆地坐到了桌几一侧。
裴淳将桌前那盏热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然后才继续说起宫女白苏这几日在金吾卫密牢的景况,末了还问道“大人可知,那行血字写得是什么”
裴君慎没想到裴淳竟还卖起了关子,抬眸沉沉瞅他一眼,意外道“什么”
裴淳身体顿时警戒前倾,同时压低话音“那白布上写着,刺杀皇后娘娘的幕后主使乃是寿安公主。”
内室床榻,崔英因为这声突然听不真切地话语像床榻外头探了探身,可惜用处不大,该听不真切的还是听不真切。
倒是没过多久,耳边忽然传来关门声。
崔英一激灵,又飞快将身子缩了回去。
须臾,裴君慎负手踱步,回到内室时便看见了“认认真真”翻阅案狱刑律的崔英。
但这回伪装的不错,至少将书拿正了。
裴君慎边走边掩下心中揶揄,待走到床头边便才开口“娘子,你可否将宫宴那日,皇后遇袭之时的情形告诉我”
崔英闻言假模假样地放下书册,抬眸眨了眨眼“夫君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明明都让她听到了并未瞒着她,她却还假意不知。
裴君慎无奈撩袍坐下,只得又向崔英简述一遍白苏于狱中自尽一事。
但并未特意提裴淳最后说的那件事。
崔英听罢笑意微敛,不由暗戳戳地瞥他一眼,然后才开口道“我看到的,应该与皇后娘娘身边那两个宫女看到的差不多。”
“那宫女白苏我是第一次见,一开始瞧着她做事妥帖、周全,觉得她不愧是贴身伺候皇后娘娘的人。”
边说,她边望着某处虚空的点,回忆道“席间门也没发觉她有什么异常,为皇后娘娘做事时很是细心”
说到这儿,崔英看向裴君慎“说句实话,其实我不太明白她为何会突然行刺皇后娘娘,在她拿出那柄匕首之前,我没有发现任何征兆。”
如果早点发现,她就不会那般被动,更不至于险些弄丢自己的命。
裴君慎闻言长睫低垂,坐在床头沉思片刻后问“她与寿安之间门娘子可有注意到什么”
寿安崔英疑惑凝眉,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没有,她在长宣殿中没有接近过长公主,长公主亦不曾注意过她。”
不过听裴君慎问起此事,倒是让她想起当日在殿中发生的另一件事。
于是回答完问题,崔英便接着道“夫君,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宫宴那日,有个因误食鱼油点心而晕倒的小姑娘,你与她的父亲刘大人可相熟”
裴君慎记得那个小姑娘“不算相熟,只打过几回交道。”
“她的父亲乃是长安县衙的主簿刘五诚,去年那桩少女失踪案,便是他在整理卷宗时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