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的很不听话。
明明答应她好好在书房里等他,结果不过短短半刻钟,他竟然就把自己折腾到小花园。
也不知道在雪地里躺了多久
若是她回来得没那么快该怎么办本来病得就重,再在雪地里冻上一时半刻,那身子骨弱些的说不准一不小心就没了。
这般想着想着,崔英就忍不住来气,不由恨恨抬手戳了戳他病殃殃的苍白脸颊“大骗子每次都说话不算话”
“”裴君慎的大脑刚刚恢复一丝清明,还没来得及睁开眼,耳边便先传来了自家娘子气哼哼的责骂。
他默了默,干脆继续闭着眼睛装睡。
他想知道娘子到底对他有哪些不满,竟让她连个借口都不想找,就那般直白地告诉他她不愿与他生儿育女。
可崔英却没再说什么,毕竟裴君慎如今病着,她说两句撒撒气也就算了,难不成还真做什么“趁人病要人命”的泄愤事吗
只是她一不说话,这屋里就静了下来,除了烛火跳跃的微弱燃烧声,便只剩下他们两人一个赛一个安静的呼吸。
不过,也有不同。
崔英有事要做,每隔一刻她都要抬手探一探裴君慎的额头,以防他再次发热。
裴君慎才是真正难熬的那个,明明醒了却不能睁眼也不能有任何动作,没一会儿他便觉得自己浑身疲乏又酸硬。
然而即便如此,裴君慎却还是不想睁开双眼。
只要不醒,他就可以自欺欺人的、短暂的放弃那可怜的自尊,与娘子待在一起。
他贪心,哪怕只有一时半刻,他也眷恋这一时半刻的温存。
好在上天某些时候还是眷顾裴君慎的,崔英白日醒得早,这一天又累心神又紧,待到丑时那会儿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住。
最后一次探了探裴君慎额头,确认他体温正常后便将脑袋一趴,她便枕着自己跟裴君慎搭在一起的半截手臂沉沉睡了过去。
成亲三月,裴君慎早就将自家娘子睡着时的模样、呼吸全都印进了心里。
不肖须臾,他听着她均匀安静的呼吸频率,便知道她已经睡熟了。
硬生生挺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身子总算能得到些许放松。
裴君慎悄悄睁开眼,目光最先落在崔英微微锁着眉心的睡颜上,而后才看见自己手腕上系着娘子曾用过的一根腰绳。
他顺着那腰绳望去,很快便寻到另一端是系在娘子的手腕上。
裴君慎瞧着不禁勾起唇角,抬手另一只没被系绳的手,动作轻柔地在崔英眉心抚了抚。
“嗯”崔英不太舒服地嘤咛一声。
若在以往,有人这般触碰她,她早就神色机敏地醒了过来。
可这三个月来裴君慎日日偷偷摸摸地与她相拥而眠,她早习惯了他的气息,也认定了他的气息是安全的。
是以这会儿,她只迷迷糊糊地轻吟一声表达不喜,便又鼓着腮继续睡觉。
裴君慎看着她这副可爱模样,喉间不禁溢出一丝低笑。
只是刚笑完,他幽深如潭的黑眸却又渐渐冷了下来。
娘子这般照顾他、守着他,分明是在乎他的,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连个搪塞的理由都不愿意给他
次日,崔英醒来时窗外竟又飘起了雪。
但天色比昨日要好些,至少瞧着亮堂,不像昨日那般阴阴沉沉。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爬上的床榻,身边也早已不见裴君慎的身影。
不过待看见手腕上被解开的绳子和搭在屏风上的氅衣,崔英便猜到他应该是恢复了意识与些许体力。
计时的红烛将要燃尽,眼瞅着便要到辰时,崔英起身,走到屏风前拿下氅衣披到身上。
此时簪秋和翠梅已侯在廊下,听到屋中有动静便敲响房门道“姑娘,可要奴进去伺候”
崔英闻声打开房门,先让两人进屋说话,又问簪秋“姑爷去了何处”
提起此事,簪秋顿时气得皱起小脸“姑爷又去前院了”
崔英不懂她为何这般愤慨,眨了眨眼便道“耳房里备热水了吗帮我端一盆过来吧,我先洗漱。”
簪秋应是,忍着气去了耳房。
崔英趁机问翠梅“小秋这是怎么了”
岂料翠梅也与簪秋同仇敌忾,忍不住为崔英打抱不平“姑娘,姑爷怎么能这样您辛辛苦苦照顾了他一天一夜,结果他身子刚好竟又要宿在前院,被子都抱过去了两床”
崔英“”
她终于懂了,原来这俩姑娘都觉得她“失宠”了,在为她抱不平呢。
不过崔英并不在意,既然裴君慎已经没有大碍,那她还是更喜欢一个人独占卧房的爽快
但心里爽快归心里爽快,面子上该表现的也要表现。
为了符合裴府上下对她“失宠”而抱不平的想象,崔英适当的表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