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锦衣玉食, 享受百姓供奉,却从不曾为百姓谋福, 而是纵用手中权利, 随意掌控无辜之人的生杀。
这天下,当真就没有王法了吗
袖袍之下,崔英双拳倏然紧握, 清凌凌的眼眸里亦抑制不住地燃起两簇怒火。
于是花坊老板娘便瞧见方才进店时还笑容恬静的贵人不知为何忽然变了脸色,难道是不满意她店里的花色
可她店中除了早已不在花期的六月雪, 那夜落金钱和四季海棠都长得极好啊
想了想, 老板娘还是热情地说起了自己店中的花“贵人,这夜落金钱啊,其实还有一个别名,又叫摇钱树。”
“它的花午时开子时落,您若是多买几株回去养在庭院中,说不定能一直看落花看到冬十月呢。”
“而且这夜落金钱到了十一月份还可结果,届时您吩咐府中下人将其种子采收,等来年春三月时再落地播种, 那待到来年夏日定能收获一片漂亮的花田”
听着老板娘这番话,崔英心中一动, 很快便将眼中的两簇怒火掩埋进眸底深处。
是啊, 花期有长有短乃是自然规律,可谁说花败之后花就要死呢明明待到来年,它依然会盛放。
寿安长公主以花期喻人命, 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买五十株。”
崔英想着霍然望向花坊老板娘, 目光坚定道“送去太安坊裴府。”
刚好静思院前后院中间的那片小花园还空着,这些夜落金钱刚好可以点缀点缀那块空地。
再者,她崔英才不会任由别人定夺她的生死, 比起做花,她更愿意做一个养花人。
花坊老板娘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贵人不愧是贵人财大气粗啊
一大早的,原以为能卖出去两三盆开个张便不枉费她磨了这么久的嘴皮子,没想到这贵人竟一下要买五十株
“是是是民妇这便遣人去送”老板娘忙不迭应声,脸上笑容愈发真诚热情。
付了银子,崔英便与簪秋离开了花坊。
东西两市的生意虽然热闹,可极少有人一大早便来游市。
是以此时,西市街巷间的道路可谓是宽阔又畅通无阻,崔英便没让簪叔将马车停在市坊外,而是坐着马车在西市中穿梭。
片刻后,簪叔便将马车停在宝春酒楼外“六娘,到了。”
路上,崔英一直在思考该如何自卫与反击寿安长公主之事,脸色便有些严肃。
簪秋瞧着便以为自家姑娘还在生姑爷的气,难得在听见簪叔的声音后没有起身去打开车门,而是小声建议道“姑娘,您若是不开心,那咱们今日就不给姑爷送膳食了,让姑爷饿着去”
崔英回神,叫簪秋逗得勾了勾嘴角,便也故意道“他虽惹我了生气,但勉强也算是个愿意为百姓做事的好官,我若是饿着他怕是有些不妥。”
簪秋闻言皱起了小脸“那难道您就应该白白被气这么一遭吗”
崔英忍俊不禁“当然不会,放心,我自有其他的法子讨回来,你呀就别操心了。”
听到这儿,簪秋总算笑了。
姑娘有法子就好,反正谁都不能欺负她们姑娘,姑爷也不行。
下了马车,崔英没去宝春酒楼的雅间,而是选择在一楼大堂间随意找了个位置。
店小二很快便过来招待她们,崔英给裴君慎点了几道招牌膳食带走,给自己和簪秋则只点了一壶清茶和两碟点心。
这会儿刚到巳时,宝春酒楼里还没什么人,哪怕算上崔英她们这桌,大堂里满打满算也只有三桌客人。
其中一桌是胡人打扮,看着像是西域来的商客,还有一桌客人是对年轻夫妇,衣着质朴,背着行囊,恰好操着一口安平口音,许是来长安游玩,又或是来投奔亲友。
宝春酒楼与福月楼不同,这里饭菜的价格皆是寻常百姓能接受的常价,即便是清贫人家,逢年过节也会过来点两道好菜打打牙祭。
须臾,店小二送来两碟新鲜出炉的点心和一壶庐山云雾茶。
崔英给自己和簪秋分别斟了一盏茶,轻轻抿了一口后才放下茶盏,继续不动声色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簪秋偶尔会和她说几句话,崔英分神应着,但绝不会延伸话题。
过了一会儿,簪秋终于发现自家姑娘没有说话的兴头,便立即乖乖巧巧地止了话,在一旁安静候着。
同时还暗暗夸赞了自己一句她现在可真棒,不用姑娘说就能明白姑娘的心意
巳正时分,宝春酒楼里开始上人,大约每隔半刻便会有结伴而行的书生或者年轻小娘子进店。
这时,宝春酒楼的后厨也做好了崔英点的数道膳食。
店小二提着食盒送到桌几旁,笑盈盈道“贵人,您二位点的茶水和这些膳食加起来一共十两二钱。”
“不过我们掌柜的说您是我们